皇帝随手撕开信封,露出里面的几页信纸和一本书,又把信扔还给苏礼:“给朕读读。”
苏礼拿起那几页信纸,依言读道:“女儿离幽州四载,与父王母妃天各一方,心下甚是思念……”
“原来是家书,无趣,”皇帝听了几行就觉得无趣,“捡有意思的地方念来听听。”
“女儿今年已近双十年华,却仍孑然一身。苏郎也已二十有四,女儿意欲嫁他,请父王成全……”
皇帝嗤笑一声:“还挺痴心。”
“女儿在京中处境艰难,连那些五六品官家中的女孩都敢欺负我这个堂堂郡主,对女儿不屑一顾……”
皇帝乐了:“继续读。”
“苏郎学富五车,令人钦佩,纵然其家徒四壁,女儿也无怨无悔,毕竟天下哪有十全十美之事……”
“长宁的文学水平实在不怎么样,”皇帝听着信点评道,又随手拿起那本书:“春情艳?这是什么?宁映寒给父亲的家书里夹带这么本书做什么?”
苏礼将信翻到最后一页,找到了答案:“父王,坊间有不少话本诋毁女儿声名,尤以这本《春情艳》为甚,请父王查明作者是何许人也,对其施以严惩。”
“哈哈哈,”皇帝爆发出一阵笑意,“宁映寒这是想让晋王撑腰,可惜了,我这位兄长实在是鞭长莫及啊。”
“陛下,这封家书要如何处理?”苏礼问道。
“长宁都那么惨了,当然是要给晋王寄过去了,让他好好尝尝担心女儿却又无力相助的滋味吧,哈哈哈哈。”
另一边,雪色好奇问道:“郡主这封书信到底是何用意?”
“算是密信吧,”宁映寒冲她眨眨眼,“关键在于随信寄出的话本。”
雪色困惑。
“女儿今年已近双十年华,却仍孑然一身。苏郎也已二十有四,女儿意欲嫁他,请父王成全。”宁映寒念了一句信中内容,“就是话本《春情艳》第二十页,第一行,第二十四个字。”
“原来如此,”雪色露出个震惊的神色,“郡主机智绝伦。”
“我也是幼时从别处学到的,”宁映寒道,“只是当时没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晋王看得懂?”雪色想了想又问道,“皇帝看不出?”
“父王一定看得懂,至于皇帝看不看得出,只能赌一把了。”说是赌,但宁映寒神色里带着几分笃定,“我赌他看不出。” 晋王很快给女儿回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 对女儿在京城的一切遭遇表达了同情和安慰。
但对女儿所提要求,表示爱莫能助。
信中还提到晋王妃最近身体不好,常常卧病在床。
照例, 这封信先在皇帝手里走了一遭。
陛下听苏礼念了几句后,嗤笑道:“别人都是报喜不报忧,哪像这对儿父女, 倒是生怕对方不够担心似的。”
苏礼问道:“那这封信是否要交给长宁郡主?”
“给她吧, 晋王妃生病这种消息, 朕怎好隐瞒长宁呢?哈哈哈。”
苏礼领命而去。
皇帝幻想着宁映寒看到这封信时忧心忡忡的场景,却不想宁映寒看到信时如释重负:“父王做出了选择。”
“看郡主的表情,想必这选择正如郡主所期望?”雪色问道。
“没错, ”宁映寒叹了口气,“我所谋之事,最大的阻碍其实是父王。当年他就是不忍两人夺位挑起战端致百姓受苦,才安分地前往幽州。不然他绝对是有一争之力的。”
“王爷他……”
“当年童学士出事时, 父王曾彻夜难眠,他面上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其实也在质疑自己曾经的选择。”
雪色见她面色沉重, 转开话题, 问道:“王爷这封信也是密信?”
“那倒不是,密信多了再傻的人也看出不对劲了,这封信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宁映寒的纤纤玉指点在卧病在床四个字上,“过一段时间你自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