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苏泽适跟在他们身后往那边走。
厂长将起重机看得跟宝贝似的,平常就只有那几个千挑万选的专门负责起重机的才能靠近,他也只有在教授起重机课的时候见过两回。
赶到现场,起重机周围围着几个人,见到厂长立马让开,“厂长。”
没人站出来,却不代表厂长就让他们这么混过去了,“今天负责起重机的是谁?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一个长相憨厚的年轻男人站了出来,表情有些慌张,“厂长,我是按照上课的时候教的操作的,可后来它不知道怎么就不动了,咱们不敢乱动,这不就请您来了。”
要说还真是他比较倒霉,机器吧不可能永远不坏,可偏偏就在他手上出问题了。要是别的说不定他还上手试试能不能修好,可厂里就这一台宝贝,要是让他给修坏了可赔不起。
显然厂长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维持着理智问,“去找专家帮忙了吗?”
“找了,可他们说去了隔壁县,要明天才回来”,答话的是副厂长,他也不想担这个责任。
这群人,来了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上完课正事不干,耗着时间到处玩,现在要用他们了,又各种借口。
实际上厂长知道,不就是想要更多补贴吗?这段时间一群外国人的吃喝拉撒花的全是厂里的钱,那台车还派给他们用了,胃口这么大,是认为厂里会一直养着他们吗?
闭了闭眼,厂长深吸一口气,准备亲自给人打电话。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得难受。
苏泽适感受到了气氛的怪异,主动站了出来,“要不我试试?”
他是凭本事吃饭,却不能否认钢铁厂给了他施展的机会的事实,既然能帮上忙,他自然没有推辞的理由。
又是他!尽管厂长依旧不是那么相信他,还是留了一丝余地,“这是起重机,坏了咱们都赔不起,你确定吗?”
“可以的,要是你们愿意让我试试的话”,苏泽适点头,没把握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盲目自信。然而这个世界上真正让人无法把握得只有人心,其他的事情,努努力总是有可能的。
围在这里的人目光中满是怀疑,却又不可抑制地怀有希望。毕竟,要是他真的可以,总比再去向外国人低头好。
深吸一口气,厂长下定了决心,“行,那你小心一些,没把握就不要硬来”,又像耗尽了全部力气一般握紧拳头,“要是……要是真坏了也不用你赔,咱们再去想办法。”
不可否认,现在苏泽适对厂长升起了一丝好感。尽管从逻辑上说本就不关他的事情,但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他的帮忙就会成为理所应当的顶包的人。
没再多说,苏泽适接过工具箱爬上了起重机。
在一群人的视线下敲敲打打,苏泽适一脸气定神闲,但厂里的人却是随着他的动作呼吸忽快忽慢。
不过半个钟头的时间苏泽适便出来了,“好了,就是操作盘上的一个零件松了,我给修好了,顺便检查过,其他地方没什么问题。”
他说起来不是大问题,其他人却满是佩服。有时候,并不是没有能力去完成一件事情,而是被这件事情的外观及其附带的价值吓退了。
偌大的钢铁厂那么多老师傅,真的没人能拧上这个零件吗?不是,他们只是不愿意承担那百分之一的失败风险。
事情做好了,苏泽适不准备多话,这几天对他来说就是个挣钱的差事,至于以后,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完成的,但他相信自己的国家会越来越好,这样的状况自然就越来越少。
指挥人上去试验,确定机器真的没问题,厂长拉着苏泽适往外走,“小苏啊,你可真是帮了大忙,我先前说的你再考虑看看?”
这下他是真心的,能带领钢铁厂发展得那么好,这点看人的功夫还是有的。要是能把人留下来,他看看培养个接班人也可以。
厂长不是什么圣父,但他对钢铁厂的心是真的。从工作开始他就一直在这里,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上来,其中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