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眸正平静地看着他。
从那一刻起,直至往后十年,二十年。
他再也没有在他的小主人眼中,看见过一丝动摇和茫然。
“……我以我父母的灵魂发誓。”
“我将穷尽一生,与所有罪恶斗争,以此为他们复仇。”
那是阿尔弗雷德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见他说出誓约。
直到今天。
……
重启前的最后一段时间,蝙蝠侠养成了将萨沙名字刻在手臂上的习惯。
在痕迹消失前,再反复重新刻印。
因为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载体,可以保留萨沙的名字;
没有一项技术,能保存住萨沙的信息。
而用人类皮肤作为载体,信息保留的时间是最长的。
他不确定哪一天记忆抹除会轮到他。
但是他说过,他会铭记萨沙做过的一切。
然而重启后,当蝙蝠侠习惯性地在手臂内侧,刻上那位时空纠正者的名字时。
他发现,刻印居然保留下来了。
因为刻得非常深。
它成了一个永久的疤印。
与此同时,守钟人对有关萨沙的一切,记忆都清晰得恍如昨日。
——“祝你好运,骑士。”
在那条满目灰白的医院走廊里,那个总是跟在他披风后乱跑的小狗腿子,难得严肃地跟他道别。
小王子白皙柔软的手,被握在漆黑冰冷、磨损严重的手套里,显出了一种不合时宜的反差感。
唯有当时当刻。
唯有他们彼此。
能明白这一握的重量。
从今往后,这个世界沉甸甸的命运,就被少年亲手交到了黑暗骑士手中。
——我向你起誓。
他心想。
——我向你起誓。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液,被祝福过的铠甲磨损殆尽。
在我倒下以前,这个世界永远不会重蹈覆辙。
在一个至关重要的时间节点。
蝙蝠侠从魔法维度返回哥谭,来到一家化工厂。
重启前,蝙蝠侠追查不到小丑的踪迹。
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没有人知道他的人际网。
他就像一团混沌邪恶,突兀地出现在罪恶之城。
重启后,蝙蝠侠做了大量筛查工作,最终锁定了一个人。
一个悲惨、贫穷、软弱的底层小丑。
乔·克尔揣着想要成为喜剧演员的梦想,与怀孕的妻子蜗居在逼狭的地下室里。他跟哥谭几千万被媒体戏称为“隐形阶级”的贫困户,没有任何不同。
没有前科,两手干干净净,轻微妄想症和抑郁倾向,但他定期去社区医院开药,病情一直被控制得不错。上司和同事对他的评价,最多就是“老实人”,别人打架时,他还会上去劝架。
守钟人同时把控着几条线,已经近乎精疲力竭;
等他刚刚追查到小丑的身份,他就从戈登那里,接到目击黑帮“红头罩”头目的消息。
他知道,这是乔·克尔为了一份浅薄的额外收入,铤而走险给红头罩帮带路,却被黑帮成员哄骗戴上了红头罩,诬陷为他们的头目。
当年他曾在化工厂追捕过这群黑帮成员,乔·克尔在极度慌乱之中,失足掉进了化学池。
而他当时并没来得及拉住他。
……原来,这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宿敌,哥谭的撒旦。
阿尔弗雷德:“老爷,有一条新情报:在他出发以前,他的妻子似乎因为奶瓶加热器漏电,被邻居送进小诊所抢救了。”
布鲁斯拉上蝙蝠面罩的动作一顿。
蝙蝠侠:“去看看她的情况。如果有必要,转送到韦恩资助的公益医院。”
阿尔弗雷德:“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