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温和地:“史蒂夫就好。我今天刚刚搬来,请您尽量对外保密。”
他嘴里在对这个父亲说话,眼神早已经飘到了戴着口罩的小金毛身上,“您的儿子看起来,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约翰逊为难地挠头:“对……他上周日跟同学出去玩,不知怎么回来就病倒了。难得有小长假,这孩子真是玩疯了——萨沙,你是去摄影展,又不是露营,怎么会搞成这样?”
史蒂夫低声:“周日?”
老警察攥萨沙的手掌絮絮叨叨,金发大兵在旁边低着头看。
少年的掌心柔软雪白,但虎口、食指指节、鱼际处,都打着创可贴。
全是握枪位。
他才刚看清,萨沙已经把手哧溜抽走了。
萨沙:“……去洗手,老爸。”
约翰逊:“你真的太小题大做了!都说爸爸小时候得过这种病,不会再被传染了……”
萨沙:“去洗手。”
约翰逊:“……哦。”
约翰逊跑去洗手。
眼看那双海蓝的眼睛,又直勾勾落在了自己身上,萨沙立刻马不停蹄往房间走,一只拖鞋都掉在了房门外。
他还在自我隔离,所以依然一个人在房间吃晚饭。
隔着一层门板,他听见阿特维尔夫妇在热情挽留美队,约翰逊甚至开了自己最宝贝的红酒招待他——如果萨沙没记错,他爸说过那瓶酒是要留到萨沙结婚时开的——三个人有说有笑,一直到了十一点。
在萨沙以为这人要在他家坐到天亮时,终于听见外面传来了椅子推拉声。
史蒂夫温和地:“我该走了。感谢你们的招待,这是我近半年来最丰盛的一餐。您的手艺出类拔萃,阿特维尔夫人,非常感谢您。”
这句话并不是奉承。
在结束东欧任务以前,他确实在昆式战机上啃了好几个月的罐头。
希尔达被夸得难为情,拼命推约翰逊:“快去送客人!”
史蒂夫笑:“没关系。”
他等了又等,拖了又拖。
还是没看见那扇房门打开。
男人低垂了一下眼睛,然后礼貌地跟夫妻俩告别。
萨沙直到确认家门开了又关,才默默打开房门,摸摸门口有没有他的西瓜。
结果瓜也被阿特维尔夫妇拿去招待史蒂夫了。
萨沙摸来摸去,只摸回来小半块。
拉下口罩,恶狠狠地啃光。
美队搬过来的事情搞得他满头问号,可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
很快,萨沙也没余力去思考美队的事情了:
IM倒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要痊愈过一次,就会有永久免疫力。但病程又长又折腾人,就像反反复复、怎么都好不起来的重感冒。
眼看着快要好了,冷不丁杀一个回马枪,一觉起来又烧回了39度。
萨沙在沙发上躺成一条金毛,彻底没法动弹了。
系统看不下去:【太抠了,狗宿主,你真的太抠了。你就用张治疗卡吧。】
萨沙烧得胡言乱语:【……#%&……不能……一次性消耗品……扛过去……有永久免疫力……】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见家里电话在响,自己手机也在响。但脚丫子上的水泡还没完全好,萨沙也浑身没力气,他干脆懒得去接。
不知道趴了多久,家门好像被人用钥匙打开了。
有人拿着钥匙走进来,走到沙发边,愣了一下。
随即,一只宽厚的手掌,在他的额头上放了一会儿。
那人在屋里一边轻声打电话,一边找什么东西。又过了一会儿,萨沙脑门上被贴了张凉冰冰的退烧贴,饮水机和药盒分别哗哗响了一会儿,他的脑袋被温柔地托了起来。
男人低声:“这样不行,你得吃药。”
萨沙烧得稀里糊涂,两手揉着眼睛,反正什么也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