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的遮光效果堪忧,天亮,营帐里也亮如白昼,根本无法好好休息,所以当邓杞在外面叫他们时,两人一下就醒了。
容归临给姜绵棠穿好衣服,才让邓杞进来,“何事?”
“殿下,宫里来了一封信,是加急件,请殿下过目。”邓杞躬身把信封呈上。
容归临接过信件,直接打开了看,脸色却愈发凝重。
姜绵棠发现不对,勉强撑起身子,凑过去瞧了瞧,“怎么了?是不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父皇病危。”
波尼国的剩余事物都交给几位将军,容归临带着姜绵棠启程回大邺,端和公主作为宣成帝的亲妹妹,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回。
这一路上,无论是容归临还是端和公主,都异常沉默。
以前,这两个人和宣成帝的关系是最紧张的,一个时常顶撞宣成帝,另一个则一年也不会进宫看他一眼。
可如今宣成帝病危,姜绵棠却能真切的感受到他们的哀伤。
从波尼国京都到大邺京都,一个月的路程,他们只花了二十天。
到达京都,姜绵棠注意到原本热闹的集市街道四处都挂着白绫,就连原本红艳艳的灯笼都换成了冰冷的白色。
大约还是没赶上。
姜绵棠转身去看容归临,只见他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但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一点低气压。
姜绵棠双手轻轻覆上容归临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凉得厉害,一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难过席卷她的心头。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静静地陪着,给他一点力量。
马车扬起尘埃,疾驰入宫,姜绵棠和容归临先回了景明宫,换了一身孝服,才匆匆赶往延和宫。
宣成帝的三代以内皇亲都在延和宫为他守岁,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容归韫操持的,但宣成帝的遗诏却迟迟未宣读。
容归临和姜绵棠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入延和宫,凝重又恭敬地向宣成帝的灵柩行了跪礼,随后退到一旁,一起守灵。
一年未归的太子在宣成帝驾崩后骤然出现,在座的任何人都会心有不爽,但在宣成帝的灵堂里,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左右相互用眼神意会。
容归临到后不久,端和公主也穿着一身孝衣,仰着头冷若冰霜地走入灵堂,同样是行了礼,走到一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知道端和公主随军出征的人不多,是以,灵堂里大多数对端和公主都是眼带嘲讽,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不过两位当事人却丝毫没有差别其他人的目光,低着头,默默地守灵。
姜绵棠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但时间久了,总能看到有人目光时不时掠过容归临和端和公主,然后跟旁边的人说着悄悄话。
这让她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这不像一场葬礼,所有人都心怀鬼胎,没有人真心为宣成帝的去世而悲伤。
宣成帝驾崩后第三天,江宁海在延和宫当着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的面,把宣成帝的遗诏宣了出来。
遗诏非常简单明确,把他几个儿子后面的路都规划得非常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归临,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版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权皇帝位[1]。另二皇子归韫才德兼备,恭俭仁孝,封和亲王;五皇子归辰文韬武略,秉性纯良,封安亲王;六皇子归彦俊秀笃学,封寿郡王。”
一道遗诏,惊了满堂人,唯有端和公主和几位皇子面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容归临走上前,双膝跪下,双手举于头顶,朗声道:“谢主隆恩!”
这一声才把在座所有人的神拉了回来,江宁海把遗诏放于容归临手里,随后立刻跪下,刚要行礼,却听容归临道:“孤尚未登基,不可行大礼。”
江宁海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恭敬道:“奴才遵旨。”
那一道遗诏下来,改变的不止别人对容归临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