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了片刻,放下手,转头看向放在窗前的花瓶,微风吹入屋内,却未带来清香。
“花不香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姜绵棠却顿时懂了他的意思,她绷紧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妾身这就给殿下换新的花。”
“好。”容归临淡淡应了一句,转身坐回到书桌前,“研墨。”
姜绵棠一愣,立即走上前,拿起墨锭开始研墨,容归临则不动如山地坐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容归临这才站起来左手拿起笔,沾了墨汁,笔走龙蛇,在纸上一笔写出一个“异”字。
姜绵棠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只知道容归临写的字极好,却不知道他用左手写出的字也这般优秀。
放下笔,容归临微微蹙眉,似是对这个字不太满意,片刻后,又舒展开来,“送你了。”
“殿下要送给妾身?”姜绵棠惊诧道。
要知道容归临的字在外面是一字难求、有价无市的,右手写的已经是千金难买,更别说左手写的了。
“不要?”容归临脸色沉下来。
“不不不,”姜绵棠连忙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幅字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当宝贝似的,“殿下的字,妾身怎么可能不要!等会妾身就让夏禾把这字裱起来,放在房间里挂着。”
等她和容归临和离,这些可都是资本啊!姜绵棠美滋滋地想。
容归临的眉目舒展开来。
他当真没想到姜绵棠竟如此欣赏他的字,连左手写出的带着瑕疵的字都如此珍惜。
等纸上的墨干了,姜绵棠准备将这幅字带走,还未完全拿起,便听容归临将邓杞喊了进来。
“这幅字,你拿去裱了送到内院。”容归临一边看书一边吩咐道。
邓杞神色亦是十分惊讶,近年来,殿下留下的字画越来越少,一年能留下一幅便已不错,现在却是要将左手写的字留下,还要送给太子妃?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殿下第一次主动送字。
思及此,邓杞不由对姜绵棠起了敬佩之情,他神色凛然地拿起那幅字,“奴才一定办好此事。”
“妾身谢过殿下。”姜绵棠喜滋滋道。
不仅洗刷了嫌疑,还赚了一幅价值千金的字,这次可真是赚大了!
邓杞拿着字退下,姜绵棠也准备退下回后院,余光却忽然瞥见窗台的花瓶,这才恍然想起方才容归临叫她去采些花放上。
“殿下,妾身去园中摘些花来。”姜绵棠福了福身,心情愉悦道。
“去吧。”容归临的目光没从书本上移开,语气亦是淡淡。
不过姜绵棠没太在意,脚步轻盈地出了书房,到院中摘了些娇艳欲滴的花,抱了个满怀才反身回去。
走到半路,姜绵棠突然想起容归韫写给她的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而她方才所做的,不就是在折花?而且还是容归临吩咐的。
原地站了半晌,姜绵棠倏地笑了一声,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花,淡淡的馨香在她四周散开,令她有些迷醉。
回到书房,容归临还坐在书桌前看书,姜绵棠也没请安,抱着花|径直走到窗边,她把枯萎的花拿出,将怀里正在盛放的花一朵一朵插入瓶内。
花朵的清香顿时在书房中蔓延开来,春天鲜活的气息也慢慢充满整个房间,容归临将书放于桌上,抬起头,目光落在正在插花的姜绵棠身上。
她像极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只需站在那,便能让他感觉到活力。
“殿下,花已经换好了。”
姜绵棠手里拿着枯萎的花缓步走到书桌前,容归临看着她手里的花,微微皱眉。
一个念头窜过容归临的脑中——
这些带着颓气的花不适合她。
“嗯,你回去吧。”容归临拿起书,移开目光。
姜绵棠福了福身,转身刚走几步,却似乎又想起一件事,转过身,轻声问道:“殿下,若是以后还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妾身还能拿给殿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