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姒槿失踪那日,他整个人都是浑噩的,他不敢相信,一早还与他讲话的人,转眼便不知所踪,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那段时日比他幼时在朗月宫时还要黑暗。他不知道若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也正是这段时日里,心中那颗名为禁/忌的种子与他对她的思念一样,发疯般的生长。
他从来不想做她的弟弟,却也只能做她的弟弟。
为姒槿戴好面具,苏承烨收回手,掩藏起心中的万千思绪,与姒槿道:“听说西洲的灵安寺有棵百年古树,传闻对着这棵树许愿十分灵验,不如我们去那里走一遭?”
“好。”
沿着西州城内的漓江岸西行,尽头处便是灵安寺。
往日里静谧的灵安寺,在这样节日里也多了几分热闹,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寺中栽种着一棵粗壮的榕树,树上挂着许许多多的红绸,红绸上承载的是人们的美好祝愿。
“殿下,你写好了吗?”已经许好愿的梅萱来到姒槿身旁,见姒槿拿着手中的红绸出神,问道,“殿下是没有想好许什么愿吗?”
听到梅萱的声音,姒槿回神。方才她见到树下有一对情人相依偎,便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人。
自那日与简之分开,她便再未见过他。他或许还在西洲,或许已回北疆。他们终究还是再没了瓜葛。
姒槿捏着笔杆的手微微用力,最后在红绸上写下了几个字:愿大魏万世长安。
看到姒槿写下的字,梅萱有些失望:“还以为殿下要求个好姻缘。这山河之事怎归我们女儿家管?”
姒槿闻言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头问一直沉默的苏承烨:“阿烨写了什么?”
“我才不说,说了便不灵了。”听到姒槿的话,苏承烨手下紧了紧。
“不说便不说,你去帮忙挂上总可以吧。”姒槿也不与苏承烨一般计较,将她自己的红绸与梅萱的红绸一同递到苏承烨的手中。
苏承烨接过,二话没说竟直接飞身上树,将三条红绸直接挂在了树顶上。
姒槿看苏承烨突然窜起也吓了一跳,到他下来才松了口气,却忍不住出声埋怨:“你爬那么高作甚,万一摔下来,便得去寻阎王爷了。”
苏承烨拍拍手道:“阿姐放心,我身手好得很。”
一旁梅萱闻言抿嘴偷笑:“殿下,六皇子将红绸挂这么高,明显是不想叫人看了去自己许的什么愿,您莫要再说他了。”
听到梅萱的话,苏承烨身子一僵,闷闷地道了声“才不是”,快步向前走去。
姒槿知道苏承烨那小孩子脾气,也不计较:“走那么快作甚,我又没说你什么。”
“……”
树下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枝上的红绸也多了一条又一条,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百年古树的树顶,三条红绸迎风飘荡。
一条写着:愿殿下安康吾亦平安。
一条写着:愿大魏万世长安。
一条写着:阿姐。
去寺内上香时,有一老和尚将苏承烨叫住,言要请他坐一坐,为他算一命。
“我不信什么命。”苏承烨死活不愿。
“阿烨,既然大师诚心相邀,你便去吧。”见老和尚揪着苏承烨死活不放,姒槿也没有办法,只好劝道,“我与梅萱去在此处等你。”
听到姒槿发话,苏承烨这才不情不愿地随老和尚进了里屋。
这处房间摆设简洁,只有一座佛像,一张桌子,两张坐垫与几支蜡烛。
“施主请坐。”老和尚招待苏承烨坐下后,这才自己盘腿坐下。
苏承烨担心等在外面的姒槿,于是急道:“既然大师要算命,那便开始吧。”
老和尚笑笑,只道了一句便惊得苏承烨跳了起来:“施主有君王之命。”
“大胆!”苏承烨猛地站起身,看着老和尚道,“大师可知,随随便便说这种话,是要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