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槿眼神甫一扫到君宜修时,袖下的双拳不自觉紧了紧。此时的君宜修年不过十七,相比身旁君宜孝的意气风发,他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见到姒槿从殿外来,只是疏离地行了个礼,便不再多言语,甚至眼神都没在姒槿身上多停留一秒。
若是以前,姒槿见了君宜修定然要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可如今她重生归来,上一世在他那里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定不会再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况且皇后明知君宜修在殿中还遣人引她入殿,试探她之意显而易见。
姒槿疏离地唤了声“表哥”算是打了招呼后,便移开视线,转向皇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见姒槿的表现皇后还算满意:“你既是来了凤栖宫,可是想通了?”
“母后。”姒槿来到皇后身边,挽住皇后的胳膊道,“是儿臣不懂事,让母后忧心了,儿臣还想侍奉母后左右,尽做儿女的孝道。”
皇后闻言,满意颔首,随后目光落在殿下君宜修身上:“长宁这样想,本宫便宽心了。算着宜修的年岁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前几日偶见户部尚书长女,生的也是美貌窈窕,不若本宫做个媒,替你们说个亲?”
姒槿倒是没想到皇后为了彻底让她与君宜修划清关系,竟要为君宜修说亲。说起这户部尚书长女范琼婉,姒槿也是有些印象的。范琼婉是户部尚书范承允元配之女、范琼茵的嫡亲姐姐,当年也是名满邺京,被称为邺京第一才女。
这样一个天之娇女原本许给了枢密使家的长子,这样嫁去日后也该风光荣宠无限,可她偏偏在大婚之日逃婚与范家的一名家奴私奔。最后范家人寻到她时,她衣不蔽体躺在城外的破庙里。此事在邺京闹得沸沸扬扬,是范家不愿多提的丑闻。
如今皇后要给君宜修说这样一门亲事,摆明了让君宜修难堪。
“长宁,你觉得如何?”皇后的声音在姒槿耳边响起,将这个问题甩给了姒槿。
没想到皇后会问自己,姒槿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君宜修。
君宜修也恰好抬头,目光凉凉的落在姒槿身上。
袖下的双拳紧了紧,姒槿微笑道:“此事二表哥觉得好便好。”
“宜修,还不谢过你姑母。”见君宜修不吭声,君辽凝眉冷声道。
“皇后娘娘。”君宜修上前一步跪到殿前,“自古先立业后成家,宜修暂无娶妻的念头。”
皇后冷笑一声:“倒是本宫考虑的不周全了。也罢,既然你不愿,那本宫也不好强人所难。”
“谢皇后娘娘。”
从凤栖宫出来,君宜修被君辽叫住。
“父亲……”
君宜修话音还未落,君达一巴掌便已落到君宜修脸上。
君宜修脸被微偏,白皙的脸上红掌印清晰可见,可见君达用力之大。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君达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二弟何必惹父亲生气,范大小姐虽说身子不洁,但总归也是个美人,娶回来也不亏。”君宜孝从君宜修身后缓步上前来到他的身侧,一边说着,一遍扫了扫君宜修的肩头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故作惊讶,“哦,大哥忘了,二弟可是连长宁公主都看不上又怎会娶这样一个残花败柳呢。”
姒槿自那日去了凤栖宫后便解了禁足。按照大魏的规矩,未成年的皇子公主都要入鸿博馆进学,姒槿也不例外。
鸿博馆归礼部管辖,是大魏皇室设置专门教导皇子公主的机构,召三品以上官员子女陪读,由礼部尚书兼任鸿博馆祭酒。
一日的学业总算结束,姒槿呼出一口浊气,收起《女戒》起身要走,两步还未迈出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皇姐今日看起来是解了禁足了。皇姐对君宜修可真是一片痴心,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说话的是比姒槿小两个月的妹妹,长乐公主苏娰盈。
苏娰盈自幼便与姒槿不对付,如今姒槿因君宜修之事出了糗,她定然要抓住机会好生戳一戳姒槿的痛处。
姒槿深知这个妹妹的秉性,你越理她她越咋呼,不理她她便是个哑炮,于是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