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看,白莲这一身白衣飘飘似仙,多了几分虚幻;而慕容繁则一席银纹月牙白袍雍容典雅,更多几分贵气。
从内看,白莲这楚楚可怜弱不禁风脆弱得真似一朵不可亵玩的水莲;而慕容繁则更像一只表面无害温润如玉实则深不可测的狡猾狐狸。
应该还是窝搭在兰花丛边的狐狸。姒槿忆起那幽幽淡不可闻的兰香和那张面含笑意的脸,心中疑惑:不知那究竟是怎样的人,竟能将高雅淡泊与世俗烟火集一身。
姒槿回过神来,见白莲依旧站在那处,手腕被苏承烨扯过的地方微红,叹了口气,无奈道:“家弟年岁尚幼,白莲公子见谅。”目光落在白莲来时携带的古琴上,姒槿问道,“白莲公子还善琴?可否抚琴一曲?”
“白莲献丑了。”
泠泠琴音在屋内荡开,姒槿半阖着眼听得有些困了,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声。
“怎回事?”卿言拧着眉头,向刚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的侍童问道,“是哪个混蛋敢在小爷眼皮子底下闹事,饶小爷清净?”
“回侯爷,是……是范公子。”
“范文瑞!”卿言腾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出那人的名字,“啪”一声合上折扇,面上已染上一层怒意,“这个王八蛋!还敢出现在小爷面前!”
听到卿言念出那名字,姒槿这才记起小半月之前,卿言被这范文瑞挖过墙角,带过绿帽子。看着卿言炸毛的样子,姒槿忍不住偷笑,又怕伤了卿言自尊,于是便打开扇子躲在扇子之后偷笑。
“是范公子看上了刘公子的姑娘,刘公子不愿将人送去,范公子于是便大发雷霆,砸了百花楼不少东西。现下已经引来了巡逻的金吾卫。今日金吾卫带队的是乔姑娘……”
“乔叶?”卿言提了提声,皱着眉头在原地徘徊了两圈后,没再理屋内其他人,夺门而出。
看着卿言离开的背影,姒槿还在思索着“乔叶”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她不陌生。
乔叶是君宜修手下一名女将,祁南一役大胜后,随军回京论功行赏。只是因是君宜修的部下,虽有功,却只得了个左金吾卫街使一职。
乔叶与卿言缘分匪浅。
卿言做邺京小霸王惯了,之前的街使见了他处处躲着,唯恐担心招惹了他。可偏偏乔叶是个不畏强权的,自从乔叶做了左金吾卫街使,卿言在邺京横行霸道时便不那么自在了。
卿言多次被送入官府,几乎都是托乔叶的福。
这一对欢喜冤家……姒槿想着,忆起上一世的事,唇角的笑意却僵在了脸上。
上一世,卿言与乔叶最后的结局并不完美。
纯德长公主自始至终不看好乔叶,因她是山野出身,又时长混在军中,没有大家闺秀那般贤良。长公主言若是乔叶入侯府,只能做小。
而乔叶性子也倔,只认一生一世一双人。
卿言夹在中间,两面为难。一面是他的母亲,一面是他心爱的女人。
其中纠缠姒槿并不知晓,她只记得最后两人双双奔赴战场,而活着回来的却只有卿言一个。
回到邺京后不到半月,卿言抱着乔叶的牌位成了亲,拜了堂。
上一世姒槿最后见卿言时,他一人在敬安侯府的桃花树下喝酒,桌上却是摆着两个酒杯。
曾经萧萧郎朗的少年早已死去,剩下的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门外的吵嚷声还在继续, 苏承烨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有些担心地对姒槿问道:“卿言那脾气, 该不是又和人打起来了吧?”
姒槿无奈地扶了抚额, 道:“这是一准的事儿。”言毕, 起身向门外走去。
一出门姒槿便听到卿言的说话声。
“呦, 范文瑞,你怎么还敢出门转悠,前几日在湖里还没有游够吗?”卿言的话语里满是戏谑与讥讽, 缓缓踱着步子到范文瑞身前, 啪一声打开扇子, 作一副看戏模样。
“卿言!”范文瑞一见卿言,嚣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咬牙切齿道出卿言的名字, 烦躁的将挡在他身前的金吾卫推开,与卿言面对面,“你少管老子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