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殒沉思片刻,决定将一切疑问埋在心里,暂时隐忍不发,眼下最要紧的是和小皇帝见面谈谈,至于和光,待他找到确凿的证据……谢殒眼神凛冽,隐隐有杀意闪过。
自谢殒随着使团出现在南朝之后,祁褚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整日都待在国师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生意都以身体不适推掉了。
转眼间便是上巳节,南朝人非常重视上巳节,每年上巳节虽然宫里不摆宴席庆祝,但王公贵族私底下却会举办许多流觞曲水之类的雅宴。
早几日清河郡主便递了帖子给国师府,邀请国师和元极真人去她京郊的别院参加雅宴。清河郡主乃是女帝的堂妹,自小养在宫里,和女帝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郡主里头的恩宠自然是头一份,南朝朝野上下都要买几分她的面子。
且她这个宴席中不拘那么些死板的礼教,只要和她有交情的人她都会邀请,不拘男女,是以上巳节这个宴席定会来许多贵女……有妹子的地方就有唐宁,这样的筵席他怎能错过!
但他还算有那么一丢丢良心,见祁褚整日闷在府里担惊受怕,怕他再待下去谢殒还没杀他他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因此好说歹说将他也拖了去。
坐上马车的时候,祁褚安慰自己,清河郡主一贯不喜欢参与朝政,谢殒这样的北朝人自然不会被邀请,安慰自己一番后便也放了心跟着唐宁去了。
清河郡主的别苑建在城外半山腰,上山的时候要先路过一片桃林,上巳节时山路两旁的桃花竞相开放,坐在马车里远远瞧着,绯色连片,恍若云蒸霞蔚,蔚为壮观。
祁褚看着满眼的桃花,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心中紧张突然放松了不少。
马车停在乌木大门前,祁褚下车的时候,忽见眼前飘落一片红色的花瓣,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头顶上伞盖一般笼罩着一棵红色的花树,间或有红色的花瓣凋零落在地上。
祁褚站在花树下,看着花雨零落,一时间被这乱花眯了眼睛,有些痴了。
唐宁交代车夫将马车牵去后院,转头便看到祁褚站在花树下,他今日穿着一件霁色的长袍,站在红色的花树下仿佛一幅画一样,他抚掌笑道:“可恨现在没手机,不然如此美景美人都可以发朋友圈了。”
祁褚听他说起朋友圈,想起自己最后一条朋友圈还是高考考完发的,转眼已经过了两年多,顿时有些神色郁郁。
唐宁玲珑心思,哪里看不透祁褚的神色变化,他勾了勾祁褚的肩膀,哥俩好似的勒紧他的脖子,道:“放心吧,小唐哥罩着你,肯定能回去。”
祁褚最看不得唐宁嘚瑟,刚要反唇相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道:“国师,元极真人。”
唐宁虽然不着四六,但总归是个国师,不能太过失了体统,他轻咳一声放开祁褚,施施然转身,便看到北朝使团一行人也到了别苑门口,方才叫他的便是北朝使团领头的钱大人。
祁褚原本心情很好,转身看到人群里的谢殒,心里一惊,下意识躲到了唐宁身后。
唐宁不动声色将他挡在身后,对着钱世征行礼道:“无量天尊,钱大人也来赴宴?”
钱世征作揖道:“早就听说南朝上巳节有流觞曲水的雅宴,承蒙清河郡主相邀,今日能有缘目睹,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两人客气寒暄几句,便各自带人进去了。
那妖人国师和钱世征寒暄的时候,小皇帝就躲在他背后,假装自己不存在,谢殒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顿时生出几分焦躁来。
今天一定要找到机会和小皇帝聊聊。
眼下再回国师府去已经不可能了,祁褚小声对唐宁道:“你刚才说要罩着我,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唐宁道:“今日在清河郡主的雅宴上,谢殒能奈你何?你莫要太担心了!”又道,“我倒觉得眼下是个机会,你应该与谢殒好好聊聊,明确告诉他你对皇位一点念头也没有了,让他好好继位开启新朝,高抬贵手放你一马!”
祁褚心里也明白他或许真的应该与谢殒好好谈谈,但眼下他看到谢殒就五内杂陈,从前种种涌上心头,舌尖发苦,心里泛酸,他嘀咕道:“我不想同他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