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搭着脉,心道几年前滑过胎,腹部又受过伤,确实难再有孕,但是尝试一下未必不可。
她让沈瑶附耳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眼看沈瑶的脸色越来越红,她咳了一声,“明白了没?”
“这……能行吗?”沈瑶有些不自然道。
“行,你听我的。”
夜色清凉,皇帝在龙榻上睁着眼睛,一丝睡意也没有。
他起身,打开殿门,不知不觉走到了晗章宫前,他望着这座翻新过的宫殿,深色莫测,却并没有走进去。
“陛下,虽是夏日了,可夜里还是些许带着凉意,您莫要着寒了。”徐公公追上前,将手里的外衫披在他的肩膀上。
“像,太像了……”皇帝喃喃。
“您是说今日殿前的程大人吗?”徐公公笑着道,“老奴也觉着很像,和贵妃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柳贵妃,那个绝代风华曾经宠冠六宫的女人。
“徐英,你说世上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吗?”皇帝望着沉沉的夜色,突然道。
“老奴倒觉得,许是老天爷看不过您十年如一日思念贵妃,特意送了个念想过来,陛下,这位程大人许是个有福之人。”
与贵妃长得如此相似,可不就是个有福之人吗。
皇帝没说话,半响,他眯起眼睛,“如果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死,也跟他一般大了。”
徐公公鲜少听他提起那个乖巧可爱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小皇子,他叹了口气,也是作孽哦,母子两人谁也没从那场大火中活下来。
“徐英,你说,怎样才算一个好父亲?” 周清妩在内府御药房给太子妃配药, 今日轮到她当值,回想起几天前她还在马车里与白梨斗地主,没想到一眨眼就在宫里当起了御医。
当真是——人生无常!
由于怀孕的缘故, 她对一些药材还是很谨慎的,她拿着方子, 指挥小童去取藏红花来。
小童昨天亲眼见到这位空降的女御医“赤手空拳”斗赢太医院所有人,心里那叫一个佩服, 当下乐颠颠地听她使唤去药屉里取药了。
当她配完药,正要去东宫问诊时,皇帝突然传话来让她过去。
周清妩心下疑惑, 按理说皇帝不都应该有一个医术拔尖固定的御医吗?若是龙体抱恙, 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新人啊。
莫非……是其他事?
她带着疑问,让小童将配好的药送去煎,自己从内室拿了药箱, 出了御药房。
路上, 她隐晦地问过这名徐公公, 陛下的身体是有何不妥,然而这徐公公尽是和她打花腔。
“老奴不敢妄加揣测,周御医到了自会明白。”
这次来的不是宣世殿,而是一处别有意境的湖心亭。
“来啦?”徐公公进去禀告, 亭子里头的黄袍男人淡淡道。
周清妩看着这些守在湖心亭一百米处的宫女和侍卫, 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 在得到传报后,很是谨慎地进去了。
“坐吧,不必拘束。”离得近了,她才终于尝到上位者的威严是何种滋味了。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不带一丁点儿声响地放下太医院分配的药箱, 却听见圆桌对面忽然传来浑厚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周御医不必拘束,朕只是请你来号一下脉,考察一下你的水平。”
周清妩不敢置信,这御医的水平考察不都是太医院的是吗?什么时候日理万机的一国之帝也管起了“地里芝麻熟了没”这种杂事?
更加确定了他另有图所谋。
她边想边依言将枕包垫在皇帝的手腕下方,快速看了眼他的面色,随后专心诊起脉来。
只是……一秒、两秒……她的眼睛越瞪越大。
她震惊,她敢保证,这脉象她诊过千遍万遍,不会出错的!
这脉象,分明就是蛊毒!
和阿竹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