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里饲养杀手_作者:遮雨木桃(168)

2020-08-08 遮雨木桃

    “火烧了整夜,第二日所有草木都烧毁了,这是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原样移植的。”皇帝指着这些,带他来到了主殿内。

    “来看看你母亲以前的住处。”

    阿竹一进门,视线就定在了正面墙上挂着的那副画上。

    画中女子与他七分相似,身着淡色素雅宫装,手中拿着一支菡萏,巧笑嫣然,眉眼温柔似水。

    皇帝注意到他的视线,笑道:“很美罢?这是朕请了当时最负盛名的宫廷画师为她作画的。”

    他背着手转过身,视线一寸寸扫过画中人,他回忆着感慨道:“那年,朕刚登基,与几位大臣下江南巡查民情,路上不慎遭人暗算,而你娘,就像九天玄女一般从天而降,她以一敌十,比朕的暗卫都能打哈哈。”

    “她是个江湖女子,却温柔,善解人意,无草莽气息,是朕见过世上最美的女人。”

    “朕将她带回了宫,没过多久便有了你。”

    他转过身,面色慈爱地从衣袖里取出一块玉佩,“这是你出生时,她就为你制下的,你从小便戴在身上,今日便重新交予你。”

    阿竹伸手接过这块带了些体温的玉佩,犹豫后,还是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大火?”

    玉佩很新,没有半点烧毁过的裂痕,他低头摸着无暇滑润的碧玉,微微蹙眉。

    他自小便戴在身上?

    “是宫人打翻了烛火,火蔓延到床幔,便走水了。”皇帝慈爱地看着他。

    “可是母亲不是有武功吗?习武之人……”感官敏锐……

    突然,话戛然而止,玉佩“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阿竹眼前一阵眩晕,他扶着一旁的柱子甩了甩头,眼前那张慈爱的面孔变得模糊起来。

    “你……骗我……”他硬撑着,努力撑开眼皮,可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朕的‘好儿子’哟,朕可没骗你,你呀,就是缺了颗防人之心。”

    皇帝踩过玉佩,依然是那副慈爱的面孔,“不过朕还得谢谢你,千里迢迢赶来将那毒妇给朕下的蛊解了,也省得朕去找那个连是生是死都不知的白穆了。”

    阿竹挣扎着想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倒地上。

    “你放心,朕是惜才之人,朕不动你那神医妻子,就让她在太医院为皇家效劳罢。”皇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边的困兽,“而至于你这个孽种,当初就应了结在这里,朕就送你一程,让你回到你原本的路上罢……”

    戏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周清妩从一开始的兴致盎然,到现在看得眼皮子直打架。

    “元郎,母亲——”戏曲中顾氏女的哀叫吓得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坐直身子,朝阿竹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突然,一块布从她身上飘了下来,她迟疑看着一旁的太子夫妇与太监宫女,弯腰去捡。

    一捡起来,她就发觉它的不对劲,一抖开,发现满目都是干涸的血字!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异常陌生。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走水啦,晗章宫走水啦——”突然,夜空中传来一声尖叫,戏曲恰好演完一幕,周清妩突然清醒过来。

    “哐当。”太师椅翻到在地,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走水啦,快来人呐!”喊叫声越来越清晰,李元柏发觉事情的不对劲,立马招人赶了过去。

    火势蔓延到檀木柜上,阿竹昏昏沉沉地看着男人有条不絮地卷起画,最后只留下一道冷酷的背影。

    灼热,通红,熊熊火舌像要将他吞没一般,阿竹喘息着仰头,看着被火烧得摇摇欲坠的房梁,拼劲全身力气翻了过去。

    “哐”地一声,房梁掉落下来,溅起的碎块烫在他的身上,“滋”地一声冒起了烟。

    痛感席卷而来,他想起来了,他全部想起来了!

    阿竹望着自己残缺的右臂,是的,就在这里,幼时就是在这里,他被烧塌的房梁压断了右手,就在这里,一模一样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