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一愣,默默地想了会儿,突然肯定地点头,“有的。”
周清妩期待地看着他。
只见他掰开她的手,然后兀自返回屋子,从里头拿了一小包用碎布包着的东西放在她的手心。
周清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
“铜钱。”他认真道,“我挣的都给你。”
周清妩先是一愣,接着心里甜滋滋的,她珍重地打开它,几串铜钱里夹了两三粒碎银子,不多,但对周清妩来说,满满当当都是心意。
“好,我给你收着。”以后给你娶媳妇用,她心道,一想到这里,她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还有呢?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她再次希翼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太亮,阿竹意识到自己竟一直瞧着她看,赶忙低下头,心中对自己更厌恶了。
“没有了,阿妩,我要下山了。”他想要快点走掉。
周清妩盯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些什么。
但是除了病中的苍白,什么也瞧不见。
她也没放弃,“今天天气那么好,我也不赶着采药,我陪你一起去摆摊罢。”
怕他拒绝,她又快速补充道:“我还想去市集里买一些小玩意儿,绢花儿簪子什么的,我好久不曾换新的了。”
阿竹确实不能拒绝,在她转身的间隙,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头上的发簪,简单的祥云样式,上头有些岁月中磕碰的小口,的确用旧了。
他瞧了一眼,又在她回头前收回视线。
虞山镇上的悬赏寻人热潮还未平息,周清妩看着一个个擦身而过带着五花八门武器的江湖人士,心里还是很奇怪。
他们都没正经事做吗?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就在这儿死守着?
守不到的。
她陪着阿竹蹲在一处较为繁华的地段,托着腮听着他笨嘴笨舌地同人讲价,心里觉得有趣,听到那老大娘一下子砍掉十文,一半的价格,还堵得阿竹一句话也说出口,更是乐不可支。
心想他每天就蹲在这儿,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人家是店家宰客人,他倒好,被客人宰!
初觉好笑,但细细想来又觉得心酸。想起那道起早摸黑地去林里劈竹子,回来又弓着背默默编织的背影,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大娘,二十文一点儿也不贵呀,我们手工编织的,用的还是桂竹,你买个回去能用好久,还比别家便宜,怎么看都不会吃亏的呀。”
“哎哟,我说小姑娘,这人家两只手编的,他用一只手,编得肯定比人家不牢靠,不实用,当然价钱也得减半呀。”
这话就欺负人了,周清妩火气蹭蹭蹭上来了,“不实用,你去买实用的,来这里干什么!我们还不卖给你呢!”
越想越怒,她气得嘴直哆嗦,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臭婆娘!”
“臭婆娘?你说我是臭婆娘?”对方将菜篮子往地上一掷,叉起腰来。
“就说你,老妖婆,给五十文都不卖给你!”
“哎,你这……”
“好了好了。”阿竹看她还有想上前打架的趋势,赶紧阻止,他一边拉着周清妩,一边对老大娘说,“不卖了,我们不卖了。”
许是习惯使然,他表情一严肃,眼神就会凌厉起来,沉静中带着肃杀,那大娘看得心里一怂,“不卖,你说不卖就不卖啊……”
嘴上犟着,心里还是怕的,这后生怎的看上去如此可怕。
活了大半辈子,保命的直觉还是有的,她嘴里还在叨叨,人却快速拎上菜篮溜了。
周清妩仍旧在气头上,“以后都不许卖给这种人!”
“好,不卖,我不卖的。”
嘴巴一撇,她一屁股坐下,独自抱着膝盖,半晌,她闷声道:“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多?”
阿竹想了想,认真道:“极少,大部分人都挺友好的。”怕她不信,“我还有回头客,昨日还买了好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