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踏着荆棘,满脸怒意朝她奔来,远处还夹着一道叽哇乱叫的狗声。
“阿竹……”她呆呆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踏着月辉,此刻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脸上带着与他不符的狠戾杀气。
“你不要动!”他眼睛血丝充红望着崖边摇摇欲坠的人,几乎是吼着喊道。
“好……”第一次看见他发火,她一愣,下意识点点头。
只是他的动作着实令人心惊胆战,活像个不要命的赌徒一样,旁边的后面的朝他扑过来咬他的一律不管,只急切地红着眼睛杀挡在他前面的狼,他没有一件武器,仅凭着一只手一拳一拳地砸开一条血路。
她几乎被钉在了原地,满目震惊地望着眼前沉重的鲜红,眼眶逐渐湿润,她颤抖地捂住嘴巴,哽咽道:“你不要这样,我害怕,我害怕……”
心针扎了似的疼痛。
可是青年眼里只有那道悬崖上的青影,他发疯似的拼了命地捶开挡路的畜生,心中只有一个执念,要快一些,再快一些,把她拉回来,一切就好了,是的,拉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周清妩吸着鼻子,试图往前走一点,但她没注意到,一直蛰伏在一旁的狼崽咧着牙齿,突然朝她扑过来。
“啊——”手臂一痛,她的重心全部朝身后道去……
“阿妩!”撕心裂肺地喊叫,他拼劲全身力气震开手臂上死死咬着不放他的畜生,最后毫不犹豫地追着她跳了下去……
好痛!
全身上下的骨头和肌肉都像被碾碎一样,统统散发着一个信息——疼痛!
黑暗中,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她……死了吗?
静了片刻,思绪渐渐回笼,记忆停留在最后那个温暖的怀抱中。
身体动弹不得,可是眼角滑下的泪珠怎么也止不住,她从来不知道,无声的哭泣可以令人这么心碎。
她好痛,真的好痛。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外的感知渐渐清晰,身下柔软温热的触感让她忽然止住哭泣,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用力翻下来,挣扎着爬起来。
“阿竹!”声音极其嘶哑,但她却仿佛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又哭又笑,抱着他久久不肯放手。
他的气息很微弱,为了将他拖进身后的山洞里,她咬着牙将自己折了的腿硬生生地掰正复位。
豆大的汗从额头淌下,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样吃苦。一刻也不敢停,她喘着粗气艰难地将他拖进山洞。
他们正处于崖壁中上方的一段,幸运的是这处悬崖峭壁上有大大小小多处凸起,他们并没有掉落崖底。
若真的掉落崖底,那才是真叫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了!
但也正因为这些大小不一的凸起的岩石,让滚落时将她护在怀里的阿竹被撞击得遍体鳞伤。还有他那些被野狼咬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揭开他衣裳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她嚼着好不容易从崖壁上拔来的草药,直到苦涩的汁水泛满她的嘴,才吐出来,一点一点抹在他的伤口上。
抹了一把泪,给他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她这才在自己手臂的咬痕和擦伤上也抹上药。
她不敢往山洞深处里走,只将阿竹放在洞口一处挡风的岩石背后。然而洞里的温度极低,阿竹被冻得嘴唇发白不住地发抖,而火折子早在她狼狈逃离的时候不知落在了哪里,她只能平躺在他身边,紧紧搂住他,试图让他温暖一些。
风呜呜地吹着,听起来如泣如诉,好不悲戚。她愈发贴紧他,将脑袋枕在他的断肢处,手穿过他的胸膛紧紧搂住,似乎只有碰触他,感受他的心跳,他才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最难熬的一夜,她时刻担忧自己和阿竹的伤口会感染,但万幸,昨晚昏昏沉沉的感觉减轻了一些,而阿竹也渐渐退了烧。
他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
晨光透过缝隙射进来,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