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没走多久,半路大黄就自己跑回来了。她本想抬手撸撸它的大脑袋,但是视线却定在了它嘴里的黑布上。
半空中的手方向一变,她拿过黑布,眉头微皱,这块布明显是被它用嘴扯来的。
“又是哪里咬来的破布?”
周清妩轻轻地在指尖捻了捻,一抹暗红色的痕迹便出现在她手指上。
血迹还未完全凝固。
“哪来的?”
“汪!汪汪!”
在大黄的带领下,周清妩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倒在岩石边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
她想给人搭脉,结果手一空。
她看着空瘪瘪的袖管,了然,然后走到另一侧搭起他的左手。
“咦?”
指尖轻触脉搏,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的事,她收回手,拨开男子遮着脸的碎发,端详了片刻,像是想确认一遍,又再次搭脉。
有趣,倒真是有趣!
“那么重的毒还没被毒死?能熬啊……”
就在她思量之时,地上的青年猛地咳出一口血,紫黑色的血顺着泥水蜿蜒,没入了土里。
“哎,等等,你别……哎呀!”
手里的脉象越来越弱,周清妩来不及思考,飞快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白小瓷瓶,用巧劲捏开他的嘴巴喂了一粒药。
待脉象略微平稳,她又粗略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刀伤剑伤不下几十处,肩上的伤口略深,只心肺处有处贯穿伤比较棘手。
血是暂时止住了,但是……周清妩瞧了瞧旁边晃着尾巴邀功的大黄,再转头看着气若游丝的青年,她颇为苦恼。
她也不是不知事,这人一身夜行衣,看模样是被人追杀到此处,倘若救下那恐怕是个大麻烦。
她蹙着眉,低头抠了会儿泥巴,最后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大黄的额头,语气凶恶,“就知道给我惹事!”
还能怎么样,救都救了,如果就这样走了,那还浪费了她先前那粒药呢!
她吃力地将人拖到背上,用腰带捆住,半拖半背把人带了出去。
可路上,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啊——她终于要有个伴了!
她在山中生活了十八年,师父还在时,她有人说话,有人聊天,倒也没觉得什么。可是自从两年前师父去世后,每天对着狗自言自语,对着草木咕咕哝哝,任谁都会感到寂寞。
她平日里极少做好事,但是今天,她做了和师父当年一模一样的举动。
踢开一间空屋的门,她把人放到床上后,又连忙跑着去烧水拿药。
拿着剪子剪开青年衣裳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羞涩的,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异性的裸体。但是青年严重的贯穿伤和他体内的毒实在容不得她多想。
因为需要光线,周清妩把家里能用的蜡烛和油灯都用上了,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
少女白皙姣好的脸蛋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程辞迷迷糊糊睁开眼,只是眼神没有焦距,脑袋昏昏沉沉且无比刺痛,他隐约看见一个光洁的下巴,又熬不住昏睡过去。
周清妩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下人的反应,她绑好纱布,在他胸前打了个漂亮的结。
棉布在水里过了几遍,擦去青年脸上的脏污和血迹,水渐渐变浑浊了。
周清妩歪了歪头,看着床上青年俊美的五官,有些晃神,心想随便捡的也这么好看。但是随着视线落在他残缺的右臂上,又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看断肢处的疤痕,估计也得有十几年了。
等给他喂好药,处理完一切后,她才觉得肚子有些饿。
今日大黄格外懂事,没在她医人的时候吵她,于是她多宰了只兔子,把兔头奖赏给它。
吃完饭她又跑了趟竹林,把早上落下的竹笋拎了回来,只是回到家时,地上还拖着一柄沉重的泛着寒光的大刀。
她想了想,拿了块麻布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刀,然后搬了把椅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起它,把它藏在了壁橱的最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