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里饲养杀手_作者:遮雨木桃(89)

2020-08-08 遮雨木桃

    ……

    快结束的时候,周清妩的手忽然碰到一处硬物,她使劲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眸,哑着声音问:“这是什么?”

    圆的,坚硬的,嵌入在他右肩的琵琶骨上。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推开他欲掌灯。

    阿竹松开他,赶忙抓住她的手,“没什么,别费灯了。”

    他的声音也有些低沉嘶哑,周清妩一把缩回自己的手,瞪着他,“这客栈还缺你一盏油灯不成?”

    说罢,推开他起身,披了件衣服去寻灯。

    灯亮,周清妩转身看着床榻上的男人,脚就像定住了一般不能挪动。

    伤疤,更多的伤疤,有几处还没有好好处理,已经呈了黑色,前胸后背都是快退紫的淤青,更令人不忍的是,那只断了臂膀的肩膀上,被贯穿了一根足有大拇指粗的铁棍。

    她猩红了双眼,“谁干的!”

    “阿妩,没事,我……”

    “我问你谁干的!”

    阿竹叹了一口气,赤着脚过来拥住了她,“我没事。”

    周清妩低着头,一拳又一拳地捶打着他的胸膛,眼泪一滴滴落下,哭得声音更哑了,“你老是这样,老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会担心的呀……”

    “把我一人留在山上,如今又满身伤痕,你让我怎么办,你说你让我怎么办啊!”

    阿竹受着她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拳头,一句话都没有辩驳,只是沉默地搂着她,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将她嵌入到自己骨血里。

    ……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他身上的伤才全部处理完,阿竹望着她的睡颜,想替她抚平紧蹙的眉头,但想了又想,还是作罢。

    他看向窗外的略微出青的天空,悄悄下了床。

    火光划破寂静的夜晚,一队铁骑带着肃杀之气驰行在青石板上,重甲骑兵收紧战马缰绳,一声令下,剑指朱门,将渝州太守府重重包围起来。

    门破,府中的人丁惊醒,一片嘈杂和尖叫声中,安廉余迟迟才肯现身。

    他头戴乌纱帽,身着四品官服,圆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中央最前方的人,“尔,尔等小儿,何故闯入我家府!”

    李元柏忽地一笑,他缓缓敲着扇子,摇了摇头,一步步走上前,扇坠发出“叮,叮,叮”的敲击声,一下一下仿佛砸到了余太守心上。

    “你,你不要过来。”他的腿在发颤,男人身后,高头大马上的银色铠甲与宝剑折着冷光,直直朝他射来。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胡来!”

    李元柏停下脚步,笑眯眯地亮出一块暗金刻文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瞧清楚了吗?”

    安廉余一怔,带看清令牌上的字后,慌忙下跪,“臣,叩见太子殿下!”

    一张本来胖乎的脸顷刻皱成了一朵菊花,也不怪乎他认不出太子,他是地方官,上汴京的机会少之又少,更别提窥见那闲散太子的真容了。

    没听见“免礼”的声音,他扶了扶歪了的乌纱帽,谨慎地问:“不知殿下此次带人前来……”

    他心里不知怎的一突一突的。

    “衡大人,你过来认认,是不是他?”李元柏一笑,指着安廉余身后极力低垂着头的粗犷男人道。

    安廉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从后方上前的中年男人,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待听见他掷地有声的指认后,身子不由一晃。

    “此人……此人不是我府内的人,昨日上街,我见他伶仃孤苦饥火烧肠,这才收留了他,殿下,冤枉啊,他之前做过什么我一概不知啊!”

    瞧这菩萨心肠,瞧这文绉绉的话,仿佛白日里口中吐着粗鄙之语的人不是他一样!

    李元柏摇摇头,不想再与他绕弯弯了,他给身后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冷硬之气的男人抛去一个长方体刻章,“去他书房,把他掠来的赈灾银量一并搬出来,给他看看,到底是他冤还是渝州的百姓冤!”

    从章子抛出的那一刻起,安廉余就觉得自己仿佛没有睡醒,而那句掷地有声挟着怒气的话,将他一下子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