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撞了一下荀翊,抬头看他,笑道:“夸你呢。”
荀翊挑了下眉:“朕知道。”
“又和人胡说什么呢?!”小巷出来个精神奕奕的老太婆,个子不高,身板却是挺得笔直,手里拎了个竹篮走来。“快些吃,一会儿凉了。”
她打开那竹篮,由里面拿出几碟小菜,还有刚腾好的酱牛肉,铺在热腾腾的碱水面上,一把葱花就将味道激了出来。
是普通的市井家常菜,但却是这冷冬当中最为温暖的东西。
“你吃,你先吃。”老人拍了拍肚子:“我还不饿。”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我在家里都吃完了才来的,你再不吃,面就不好吃了。我帮你看会儿摊子。”
“哦。”老人连忙捧过大碗,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宁姝和荀翊笑笑:“我吃了啊。”
宁姝:……幸好方才没说节哀,原来是回家做饭了。
老人吃了一口面条,吞到肚子里,这才又转头对两人说道:“当时我和我太婆就是放的这种朱红色的莲花灯,真是长长久久。” 夜深了,戴庸将马驾到了附近,宁姝上车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两个漂在河里的莲花灯——它们孤零零的,但载着灯火又照的河面波光粼粼。
它们越漂越远,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都能被漆黑的夜色吞没一般。
直到它们似乎寻到了彼此帮助的法子,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那火看着便大了些,又能携手走一路了。
宁姝上了车,发现塞拉同和小花还没来得及送回宫里,如今被妥善安置在座位一旁。
她趁着荀翊尚未上车,拍了拍塞拉同,说道:“点歌行吗?来首音调轻松欢快的。”
“未曾想这位仙姝竟然知道我的擅长!”塞拉同幽幽的叹了口气:“只可惜此处没有伴奏。”
“我回去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帮你改编一下。”宁姝说道:“先对付唱着吧。”
宁姝小时候也学过一点钢琴,一个城市里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数之不尽。
“女人善变无常,如羽毛飘风中,莫测的声调,善变的思想,看来总是可爱的,诱惑藏于温柔。”塞拉同开腔唱道。
荀翊进了车厢,马车缓缓驶动。
宁姝掀开帷帘又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河面上多了许多的莲花灯。两位老人将架子上的一盏盏莲花灯都点燃,向河道送去。
“好好看。”宁姝呢喃道。
此刻的河道就像更为璀璨夺目的银河一样,是群星在熠熠发光。
它们簇拥着,相伴着,紧紧的跟在那两盏原本相互依偎的莲花灯之后,使这河面不再孤单寂寞。
卖莲花灯的老人朝马车这处看来,挥了挥手。
“怎得哭了?”荀翊看向宁姝。
宁姝扁着嘴,掏出手帕胡乱抹了一通:“我也不知道。就突然、突然觉得真好。夜也深了,他们就把莲花灯都放了,可能也是太漂亮了。”
荀翊:“不是他们自己放的,是朕都买下来让他们放的。”
宁姝眼泪卡在一半:“嗯?”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破涕为笑:“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他们自己放的。
“君无戏言,方才便说都买了。”荀翊一本正经的回道。
其实他如何不知道两位老人年年守着这莲花灯摊辛苦,虽然只是为了圆满自己曾经的记忆,但他们对孩子也是那么温柔。
江山如故,为一己私欲的人有,良善的人也有。
他在那么高的地方,不能事事都关照到,但但凡能看见的,便应给予嘉赏。
更何况,荀翊看向宁姝——她很开心,只是没想到她会哭。
荀翊伸手将宁姝拉了过来,“不哭了?”
宁姝有些无语的看他,“本来很感动的,结果是夫君买的,那我还哭什么?”
荀翊见她一脸委屈却又娇嗔的模样,笑着揉了下她的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