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影走到帐门边上,一侧身走了出来,苏渊望眼欲穿,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拉着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私奔——唉?这皱着眉眯着眼睛的女人是谁?宁姝呢?
秋昭仪在后面说道:“这种人,刚才我就说了,她定然是想要偷看牌,心术不正。若是人人都像贵妃娘娘这般品行正直,皇上要省多少心事儿。”
介贵妃点头:“确实如此,秋昭仪看人看的准。”
宁姝在帐子里面含着糖,只觉得这两个人互相吹捧的内容十分奇异。出老千的被说品行正直,高度近视加散光的被说看人看的准。嘿,苏渊果然厉害,在外面就有桃花哗啦哗啦的往头上砸,宁柔以后可是得辛苦了。
宁姝又吃了一口甜糕,是方才介贵妃让人又拿来的,她翘了翘脚,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皇上今日都在忙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桌案前认真地批着“朕安”。
“皇上?”戴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是夜风的感觉,马儿就在身旁。
荀翊睁开眼睛,握了下拳,感受力气又回到了自己的体内——这次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介凉有按照自己说的,让宁姝按时吃糖。
他翻身上马,点了点头:“继续赶路吧。”
不远处,京城里面脚步匆匆,穿着护甲的兵卒神色紧张,好似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慈棹宫处,袁嬷嬷有些慌张的快步进来,低声对太后说道:“娘娘,奴婢打听回来了。外面在传皇上游猎之时负伤昏迷,生死不明。戴总管传疾信回京,几名老臣说朝廷不可乱,这便要进宫求见太后娘娘主持大局,如今正在宫门外跪着等召呢。”
粉彩百花不落地花觚在一旁给她打气:“太后娘娘稳住啊!你儿子心眼看上去就贼多,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屋子里的瓷器声音也此起彼伏。
“啊!这个时候最容易出事儿了!宫人啊什么的一看大事不好就会开始搬宫里的东西!”
“那咱们这些瓷器不就完蛋了吗?”
水仙盆声音紧张:“那我和猫先生岂不是要被迫分开?!到时候天各一方,再也无法见到彼此!”
影青安抚她道:“No worries, baby,你这种水仙盆没什么人会拿的,你看见外面那个粉彩百花不落地了吗?一般都拿那种看上去贼贵的。你这种盛花的,又不好搬又寻常,拿你干什么呢?”
水仙盆:……虽然但是,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还有些瓷器跟着百花不落地一起给太后娘娘加油。
“太后娘娘撑住!”
“袁嬷嬷快点给太后娘娘掐人中,不要让她晕过去呀!”
“太后娘娘平时也多读一点兵法书嘛!总是看话本!”
“太后娘娘快,跟我一起念心经。”还有个青瓷莲花尊喊着。
但太后听不见他说话,只是沉下眼眸,四周看看,自从她登上了这位之后,慈棹宫内何时显得如此空旷?好似没个依仗似的。想来她这一路走来大多是托了旁人的光,一听皇上如今死生未卜,不由得急上心头,竟险些晕过去。
“袁嬷嬷。”太后声音有些颤抖,“现今……”
袁嬷嬷沉声等着,但太后又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沉默许久,殿内只能听见水漏计时的滴答声,而这声音,在此刻也像催命符似的,催着她快些下决断。
太后心里如何不明白,如今皇室血脉少之又少,倘若皇上没了,那之后便是一场纷乱,更何况还有先皇时的外戚余孽仍存。
改朝换代,亦或者说是权力更迭,自古以来大多是以鲜血和人头铺就的。
哪怕,哪怕此处只有妇孺。
权力从不心慈手软。
“娘娘。”外面有宫人进来,传话道:“娘娘,柳选侍如今正在殿外求见。”
柳非羽虽然只是个选侍,但毕竟是柳家的嫡女,此刻求见定然有事,太后像是终于能抓住个主心骨似的,连忙说道:“快,快请柳选侍进来。”
柳非羽此刻便在殿外,她方才便也听到外面传闻,心里大呼不好,连忙跑来太后这里。如今被请进去,脸上甚至尚未着妆,加上过度的担忧,便显得脸色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