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偶尔能看到被禁军斩杀或者俘获的青衣人。
李锦余目光扫过前面领队的人的方向,忽然有些迷惑。
这条路好像只通往一个方向。
慈宁宫。
太后住所?
李锦余有些不安地侧头看了霍采瑜一眼,得到霍采瑜安抚的笑容。
往前走了大约十分钟,果然停在了慈宁宫门口。
慈宁宫中原本到处都是玉石雕琢的佛像和点燃的檀香,如今佛像腹中破开、檀香洒满地,一片狼籍之色。
李锦余目光落在那些佛像中空的腹部,微微蹙眉。
这些空缺的位置,看起来倒像是原本藏着什么东西。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那些青衣人手中的武器。
再往前走,到了慈宁宫正殿的门口,几个禁军正绑着一个人跪在那里。
李锦余停住,看着那人。
尽管早有预料,但他还是有些震惊:“大将军。”
孟大将军有些花白的鬓发已经散乱了不少,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唇边还隐隐有血迹,被牛筋绳绑在那里一动不动。
听到李锦余叫他的名字,孟大将军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动了动嘴唇:“陛下。”
京城中有资格调动军队的人只剩下孟大将军。
原本李锦余也猜测过,青衣军行动有序、一看便是经过正统操练过的人,说不定有孟大将军的手笔。
只是孟大将军从前一直对皇室忠心耿耿,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孟大将军会选择造反。
难道孟大将军打算自己当皇帝吗?
李锦余抿了抿唇:“为什么?”
孟大将军抬头刚想说什么,看到李锦余身后霍采瑜冷肃的眼神,苦笑了一下,没有作答:“陛下进去便知晓了。”
李锦余又抿了抿唇,轻轻吸了口气,昂首阔步踏进了慈宁宫的正殿。
慈宁宫里,太后穿着华贵而尊美的宫袍,端坐在正座上,面色沉静如水,看到李锦余进门,眼神漠然不变,似乎完全不在意李锦余的存在。
李锦余也没有看她。
他目光凝聚到站在太后身旁、穿着一身黑底金纹龙袍的年轻男子身上。
这男子怀中抱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熟悉的娃娃脸上挂着并不熟悉的冷淡,目不斜视,只专心撸着怀中黑猫的毛毛,根本不在意外面是否进来了人。
第66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李锦余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
迟钟鸣?!
他为什么会在太后那边?他不是应该在边关吗?
这次叛乱还有他的事?
李锦余下意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霍采瑜。
霍采瑜冲他微微一笑, 示意他不用担忧。
太后端坐在慈宁宫的主位上,苍老的脸上一片冷漠,垂首看了李锦余一眼, 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些冷意:“到底还是你赢了。”
李锦余再傻也知道这次叛乱的主使者就是太后了。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皱着眉问:“太后, 您为何要做出这等事?”
如今太后已经是整个大荻最为尊贵的女人, 哪怕景昌帝与她关系生疏,依然俸她为母后,从未有过苛待;韩氏作为太后的母族更成为世家的领头人。
太后这么多年以来都在慈宁宫里默默地吃斋念佛, 缘何突然对他起了杀心?
太后轻轻抚摸了一下手上象征着太后之位的青凤琉璃戒, 冷笑了一声:“哀家为了什么, 皇帝竟会不知?”
李锦余摇摇头:“朕确实不知。”
“皇帝何必装傻。”太后目光掠过护在李锦余身边的霍采瑜, 最终落在一旁正无所谓地逗着猫的迟钟鸣身上, “哀家只是想让自己真正的儿子坐上皇位罢了。”
与看向李锦余的冰冷目光不同,看着迟钟鸣的时候,太后的眼神沁透了慈祥,柔软得几乎能暖化人心。
李锦余穿过来一年多, 几乎每次沐休都要来太后这里请安, 却从未见过如此温和的目光。
他愣了愣, 目光放在了迟钟鸣身上:“迟钟鸣是太后的儿子?”
难道是当年那个被调包的皇子?
可是不是说那个皇子三岁便殁了么?
“当年钟氏病死在宫里,竟然叫她的下人将哀家的亲儿子悄悄带走!”提起当年之事, 太后神色冷然,苍老的手掌重重拍了一下椅背, “害得哀家只能暂且将你立为太子!眼睁睁看着她的血脉坐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李锦余还是头一次看到吃斋念佛的太后如此激动, 张了张嘴, 还未说话便被太后激动地打断。
“哀家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 总算把哀家的血脉骨肉找了回来!十八年了!哀家日日夜夜都在佛祖面前为你祈福, 盼着你能无病无灾地长大、盼着能够早日找到你……”太后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抓过迟钟鸣的手,眼泪几乎要流下来,“是哀家无能,不能把你的东西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