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这般忆苦思甜,却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建明帝已经登基二十年了,这些年里,对陈家人许以高位,并多有纵容,原本为了防止外戚做大,不该再让陈家女入宫,但建明帝依旧纳了自己的表妹为德妃,甚至还让她生下了七皇子。
如此这般,建明帝早觉得自己欠陈家的已经还清了。
这般想着,建明帝面如寒冰,说道:“朕不是不知感恩之人,陈家原本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母后应该看得清楚,况且,小七都已经成年了,他的颜面不是外家给他挣的,而该由他自己去争取。”
陈太后闭上眼睛问道:“皇帝现在这般,是想将陈家打回原形不成?”
建明帝闭口不答。
许久之后,陈太后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就那么缺银子?非要为了一点钱,连半点亲戚情分都不放在心上,哀家也说不动你,只是你要知晓,若是陈家倒了,哀家也不想活了。”
“母后这是要以死相逼?”建明帝问道。
陈太后看着儿子满是褶子的脸上,此时已经露出难过的神情,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说绝,而是选择退了一步,说道:“罢了罢了,哀家做主,命他们先凑五万两出来还给国库,余下的慢慢来还,这般可好?”
建明帝微微一愣,母亲的退让,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半分愉悦,反而觉得有些难过。
他心下也知道,陈太后虽然说要陈家慢慢还,但后续多半是没有了。
许久之后,建明帝方才开口说道:“至少要先还五十万两。”
陈太后眉头皱起,说道:“他们哪有五十万两,至多十万两,再多,恐怕就要连国公府也卖掉了。”
等到下午邵瑜接到建明帝的召见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脸上褶子都遮不住恼怒的老年帝王。
“陈家这几日会还十万两银子。”建明帝开口说道。
“才十万两?这是打发叫花子呢?”邵瑜耿直的问道。
被骂叫花子建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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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明帝也没心情跟邵瑜计较,只得说道:“太后哭泣不止,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一个劲的道着陈家艰难,朕亦无计可施。”
“那陛下的难处,可有和太后娘娘道明?”邵瑜问道。
建明帝纯粹是想要动国库的银子,来填补私库的亏空,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向太后道明,面对邵瑜的疑问,建明帝含糊着答道:“说了。”
“那催账之事,陛下可有据理力争?”
建明帝因着这事颇感心下苦闷,故而此时也有了倾诉的心思,便说道:“朕何尝不曾据理力争,原本朕说的是五十万两,但太后开口就是五万两,一番拉扯,太后才勉强同意十万两。”
邵瑜闻言,微微皱眉,问道:“陛下,您真的是太后的亲儿子?”
“放肆!”建明帝双眼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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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瑜赶忙解释道:“臣说着玩的,没有半点质疑陛下血统之意,您别生气。”
建明帝心里苦闷没有半点排解,反而因邵瑜这般胡搅蛮缠,弄得更加烦躁。
“若是拿的少也就算了,可这是一百万两,国库一年才多少点钱,那么多借钱的人家里,属安国公府欠得最多,若是他们都不还,这可就坏了头。”邵瑜说道。
建明帝如何能不明白邵瑜话中之意,安国公府是皇帝的外家,如今树大招风,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满京城都等着看他们府上怎么做。
若是安国公府赖过去了,只怕其他的权贵们也会有样学样,一想到这里,建明帝就觉得心中怒火再次翻腾起来。
偏偏邵瑜还觉得这火烧得不够旺,犹自杀人诛心一般,开口说道:“如今微臣在闹了这么一出,坊间都知晓国公爷要还钱之事,满朝文武都赞他是忠肝义胆,若是只还十万两,那国公爷可赚大了,既得了实惠,又得了名声,真是一举两得。”
[杠精值+5]
建明帝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听邵瑜这么说,他就更觉得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