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住了。”
苏逸淳最近每天都活得像是做梦,一阵清醒一阵不清醒的,等醒了之后绝对断然不会承认自己即将发情时受到身体激素的影响会是这样子的。
杜寒霜也大概知道他听不进去的,每天都要生出一股带孩子的心力交瘁的感觉,易感期情绪不太稳定,抱着他倒回床上:“陪我睡会儿吧。”
杜寒霜易感期的时候很难睡好,苏逸淳之前都会陪他,或者干脆点露出自己后颈,咬一口完事,但是架不住杜寒霜粘人,偶尔受了委屈还要自己躲起来偷偷抹泪。
念及此,苏逸淳一下子摆脱了O性激素的困扰,一秒变正常,伸手在杜寒霜身后轻拍,哄着他睡觉。
狗东西看剧的中途蹦出广告来,看见苏逸淳一脸正气地躺在杜寒霜身边回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立刻开起嘲讽:“哎哟,回来了,正常了?前两天的眼泪真是大水冲垮龙王庙,苏逸淳,你也有今天!”
苏逸淳:……
他额头青筋微跳,强装镇定:“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忘记了。”
“这种鬼话,你自己说出来自己信吗?无语,装什么装啊,真就离谱。”
“你有病吧?”苏逸淳帮杜寒霜拉了拉被子,自己则在他怀里悄悄离远了一点,因为他在脑子里和狗东西吵架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绷紧全身,暗暗发力:“你又觉得你配了是吧?在我面前装什么装,你穿件衣服吧你,自己都不会觉得恶心吗?感觉你有病。”
系统与宿主一天不吵架就不舒服,然而这一切都被杜寒霜梦里的粗重喘息打断。
“你男朋友,做春/梦了?”
“傻/逼,你他妈做春/梦还会出冷汗的?”
苏逸淳用袖口帮他把额角沁出的冷汗擦干净,然后伸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在他后心。
杜寒霜似乎是被魇给困住了,抿着嘴脸色发白,苏逸淳心一横,摘了自己的抑制颈环,试探性地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将他包裹起来。
控制信息素是很累的一件事,尤其是对于苏逸淳这种还有两个月就要发情期的小弱O,没一会儿就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费力地睁眼看杜寒霜的情况,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随即便困得不省人事,昏睡了过去。
……
三月的时候堪堪开春,杜寒霜看见窗外的桃花瓣儿粉嘟嘟的飘进来,飞进他的掌心。
前天在家门口捡了一块很漂亮的石头,他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玻璃罐,把从窗台上捡到的花瓣全部装进去。
里面装了很多细碎零乱的小玩意,有清透的玻璃弹珠,纸折的青蛙,幼鸟的羽毛,还有一个贝壳。
大多数是他捡到的,不然他也得不到这些东西,没有人愿意和他玩,每次想要加入,就会被别的小朋友推开。
“你走开!只有有妈妈的人才可以和我们一起玩。”
杜寒霜有点委屈。
他有妈妈的,只是没有人见过他妈妈,妈妈在家里,就在楼上的房间里,只是他看不到妈妈,妈妈也出不去。
六岁的小孩手短腿短,捧着那个玻璃罐子,脱了拖鞋光脚出门。
只要这样,就不会被爸爸听见脚步声,也不会被打了。
他噔噔上楼,走到那扇没有人可以靠近的门前,打开下面用来送饭的小门,把玻璃瓶送了进去。
不知道今天的是好妈妈还是坏妈妈。
杜寒霜捧着脑袋,从小门望进去,小声喊了一句:“妈妈!窗外的桃花开了。”
他想,即便是能留下三分的春天,也是好的,能送给妈妈,再好不过了。
女人的眼里带着疑惑不解,但还是从窗台边挪过来,磨磨蹭蹭地走到门边,拿起那个玻璃罐,问:“这是什么?”
“是我送给妈妈的礼物,妈妈,春天到了。”
漂亮的女人过了好久才眨了眨眼睛,眼神麻木,蹲下来的时候,带动脚腕上的镣铐,很沉重的响声,她有些呆滞地说:“可我不是你妈妈。”
“我不是你妈妈。”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疯狂地重复这句话:“我不是,我不是,我不会生孩子,我不会!不会的!我是Alpha!我不会生孩子!啊!我不是!”
她发疯的时候,玻璃罐掉在地上,零碎的东西掉了一地,杜寒霜不知道怎么办,楼下的仆人冲上来开门,把女人制住,杜寒霜只能呆站在一旁看着妈妈被人摁着锁起来,直到杜千山上楼,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才反应过来。
他的春天碎掉了。
恍惚之间好像有人帮他擦汗,杜寒霜咽了口口水,有些惶恐。
他没有爱过人,也没有被人爱过,骄傲着奉献卑微,是最虔诚的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