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决明脸色阴沉,将手中的公文盖在桌上,抬头看燕殊。
燕殊不畏不惧地说:“他的失忆,应当是真事。”
“就算他真是失忆,又如何?他终归是‘寒鸦’的人。”秦决明咬了牙,试图压下胸膛的怒火。
“探子只是瞧见他与‘杀手贰’交谈而已,如何能认定他就是‘寒鸦’的人?况且……”燕殊再次上前半步,走到案桌前,目光灼灼,“义父,事已过去九年,当年‘寒鸦’的五名杀手也全都惨死在了你的手里,可义父却至今无法释怀,父亲在九泉之下,看到您这副被仇恨蒙蔽眼睛的模样,当真会觉得高兴吗……”
啪!
忽然响起的清脆巴掌声在厢房角落里回荡。
燕殊被打得头一偏,整个人愣住了。
“出去。”秦决明声音冰冷。
燕殊垂眸,沉默地行了礼,起身走出书斋。
秦决明原本浑身紧绷,在门关上的那刻,突然泄了气,整个人微微后仰,颓然地靠在椅子上。
他定定地看着墙上的画像,突然猛地咳嗽起来。
咳完后,秦决明的双手都在隐隐发抖,他缓了缓,自言自语地说:“若你真的觉得不高兴,就托个梦来,好好骂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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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
豆大的烛火忽明忽暗,须臾间骤然一晃,暗室门被轻轻推开。
跪在暗室中间的李长天费劲地抬起头,见到来人后,笑道:“你说我是不是跟你全家都犯冲?被你打完还要被你义父打,你告诉我你家还有谁,我以后躲着走。”
燕殊敛眸没说话,将手里的木饭盒放在李长天面前,随后松了他手上的铁链,让他可以坐下来,不用再辛苦跪着。
李长天疼得龇牙咧嘴,他靠在身后绑人用的木架上,双手垂落在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燕殊将装饭菜的饭盒往李长天的方向推了推。
“不吃了。”李长天叹气,“手又麻又疼,举不起来。”
燕殊顿了顿,端起碗筷,半跪在李长天面前,作势要喂他,并劝道:“吃些。”
李长天没气力推拒,就着燕殊的手吃了两口,忽然听见燕殊问:“你当真是‘寒鸦’的人?”
李长天将口中的饭菜咽下肚:“你家那位看起来小小巧巧的厨娘,今天都严刑拷打逼问我一下午了,你还来问?我说兄弟,你在问我是不是什么寒鸦的人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个寒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燕殊垂眸。
“‘寒鸦’杀了我父亲。”
第36章 你是不是在玩我
“‘寒鸦’杀了我父亲。”
李长天先是一愣,随后问:“不对啊,你爹不是冤死的吗?”
燕殊看了李长天一眼,问:“你知道九年前的京城之变吗?”
李长天摇摇头:“不知道。”
“那摄政王韩涯党派斗争之事呢?”
“不知道。”
“……痴呆三皇子登基称帝……”
“也不知道。”
“天家的事,你一件也不知道?”
“对啊,啥也不知道啊。”
燕殊:“……那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李长天呲牙一笑:“我知道饭盒里的那个馒头看起来很好吃。”
燕殊:“……”
燕殊拿起饭盒里的馒头,喂给李长天。
李长天低头一叼,从燕殊手里叼走,鼓起腮帮子,抿在嘴里,嘟嘟囔囔地吃着。
“慢些吃。”燕殊道。
“唔唔,嗯嗯。”一个馒头还是太大,李长天这么叼着吃得很费劲,求助地看着燕殊。
燕殊伸手拿下李长天嘴里剩下的大半个馒头。
“我吃着,你和我说说,什么什么这个变,那个变的。”李长天咽下嘴里的馒头,随后低头就着燕殊手吃。
燕殊将手举高,让李长天吃得舒服点,然后说:“好,在说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当年我爹被冤枉的罪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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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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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天家见血不见硝烟,说来说去,不过都是贪个‘权’字。
无权既无势,既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二十年前,太子登基,大赦天下,身为八皇子的韩涯,被封为亲王,得了块封地,随后搬出皇宫。
韩涯的生母是地位卑微的宫女,所以韩涯从小由皇后养大,和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自幼关系亲密,皇上因此一直很信任韩涯,经常召他一起议政。
谁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身为恶狼,终究会露出獠牙。
韩涯野心勃勃,开始收买党羽和人心,他杀伐果断,做事狠厉,渐渐权倾朝野。
九年前,多方规劝下,皇上终于察觉出韩涯的狼子野心,并决心除掉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