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笑得礼貌而不失尴尬:“商社又要出发了吗?”
“对,此番北上,准备去燕国。”
北上?时月顺嘴提了一下:“我二哥很仰慕孙氏商社,一直想跟马队出去历练,孙公子那里若是有位置,问他要不要去吧。”
以前是李锦乐死乞白赖想跟着人家,商社不愿意。
谁知道孙氏商社背后是太子,而李时月又是未来太子妃,有这层关系在,孙子敬还是愿意给这个面子的。
他应了:“这有什么难的,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出宫后立马去找二公子。”
“多谢孙公子,希望马队一路顺风!”时月朝他挥挥手。
赤金笑得特别热络:“您里面请,属下帮您拿吧!”
时月刚好把东西交给他。
慕容野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揉眉心:“有事?”
时月点头:“嗯。”没事谁来找他啊。
她让赤金把地图放下:“我那日去见了公子机——对了,这是昨天新上来的纸,给你用。”
不知是不是那叠纸取悦了慕容野,他总算拿正眼瞧她,翻了翻纸张:“不错。”
时月嘿嘿一笑:“我今天不止来送纸的,你看——”
赤金在她示意下,慢慢打开羊皮地图。
随着地图越展越开,赤金都惊讶了:“这是……濮阳城!”
慕容野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地图旁。
如赤金说,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来,这是濮阳城的地图,绘制的人技法高超,整座城池画得栩栩如生。
更重要的是,上面所有街道、建筑、城墙分毫不差。
“谁画的?”慕容野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城池地图是重要的军事机密,尤其是这么细致的地图,若是落在敌国手里,攻城则如探囊取物。
时月老实说:“是公子机画的。”
“蔡机?”慕容野脸黑得要滴水:“来人。”
赤金顿时站直等候吩咐。
“抓起来。”
“哎!”时月抓住赤金的袖子:“我送地图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把他抓起来!”
慕容野知道蔡机意图何在,但他觉得这人狂妄:“狂妄,他这是在挑衅城防!”
时月不许赤金去,走到慕容野身边:“你这人怎么这样,想事情不能朝好的方向想么。”
“他一个母国孱弱,无权无势的质子,能翻出什么花来。”
“献上地图已足见诚意,用人不疑的道理,你不懂呀?”
慕容野冷哼一声:“妇人之见。”
蔡机是一年多前进入慕容野视线的,当时他是赵奉常的学生,一脸稚气。
听说才气很大,慕容野对他有一点兴趣,考量他的身份背景又不敢重用,便一直放他在野。
他知道蔡机有野心,有抱负,但慕容野认为这人需要敲打,只有敲打过后听话了,忠心了,他才会重用蔡机。
这样栩栩如生的地图,他只在多年前随先王去面见周天子时,在周王室里见过。
“反正你不许捉他。”时月觉得和他说不通,低下头看地图:“我上次和你说的事,还得靠他呢。”
时月对慕容野说过排水系统的事,他挺感感兴趣的,因为濮阳城傍着一条西河,每天春天河水暴涨,经常会淹没不少农田。
“我的管子已经烧好了,就等蔡机说的白泥——对了,你知道白泥吗?”时月问他。
她同样带来了两截管子,将它们拼在一起∶“必须要粘合紧,否则到时候水压骤涨,管子如果在地下裂开,就全完蛋了。”
“蔡机说,蔡国一般用白泥粘合。”
“嗯。”慕容野点头∶“蔡国的都城被蔡河穿城而过,说起疏水,他们确实是行家。”
“那不就得了!”
时月仰着头看他∶“你要实在不放心他,让他先去临县挖白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