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造纸坊的学徒,全是小姑娘。”九娘答, 造纸坊的人穿绿衣, 而制盐处的人穿深色蓝衣。
“小姑娘也学工么?”乌尖惊讶地问∶“纸又是何物?”
“姑娘为何不能学工?”九娘反问∶“她们要在造纸坊学一个月, 一个月后通过考试的,就可以长期留在造纸坊里做工, 每月不少钱呢!”
“哦——对,纸是书写之物, 小妇人在我家夫君案头见过, 白生生的, 又轻又薄。”九娘边说边比划。
“又轻?又薄?”对没见过纸的乌尖来说,太难想象了。
到了城门口,九娘要和他们道别了。
她热情地招呼墨子期去家里吃饭,还说∶“小妇人没见识,卫国的好处还是叫我家夫君好好讲讲,我们濮阳啊,现在大不一样了!”
墨子期笑笑,谢过了九娘的邀请∶“多谢夫人好意,吾想先与家人在附近走走。”
乌尖也道∶“大姐快家去吧。”
小水被拽着站在路边,九娘千恩万谢∶“今日多亏了碰上贵人,真的太谢谢您了。”
乌尖连连摆手,摸了把小水的头∶“小子要好好读书,长大后孝顺你娘。”
小水重重点头,朝向车里的墨子期喊话∶“哥哥,我们还会再见吗?”
墨子期将视线挪回来,有些诧异∶“有缘自会再见。”
小水双眼像被点亮一样,朝他用力挥手∶“大哥哥再见!再见!”
他太热情了,被九娘拽着离开,还不忘继续挥手,直到墨子期完全看不见这对母子。
“主人,我们要递拜帖进宫吗?”
送走九娘母子,乌尖刚要坐上车辙。
“不,先不进宫,”墨子期让车夫停车∶“我们下车走走。”
正是午后,阳光稍有变弱,却炎热不减。
修城墙的一共有二十几人,他们打着赤膊,有些头上包着巾子,皮肤被晒得汗津津、红通通的。
乌尖皱眉道∶“这么热的天,还让百姓顶着大太阳劳作,想来卫国公室与他国无有不同,都是盘剥百姓的货色!”
墨子期注意到这些人做活有些笨手笨脚,判断说∶“这是被罚城旦的人。”
“好啦——先歇一会,再修不迟!”
城门里,两三个妇女推着一辆独轮车出来,为首将军打扮的人朝这些人大喊。
他们一听,纷纷丢下锄、耙、瓦刀等工具,蜂拥而上∶“今天是什么好吃的?快快,让咱们瞧瞧!”
虽然拥挤,大家却十分守礼,一人拿了一只碗,等待派发。
乌尖好奇∶“罚城旦的饭食这么晚么?”
这些人端碗压根不是吃饭用的,厨娘打扮的妇女舞着大勺,一人舀了一碗绿豆汤。
这绿豆汤提前在水井里湃了一上午,凉丝丝的,一口喝下去,暑气顿时散了大半!
“哎呀,舒坦!”
大家一人一只碗,坐在城墙根儿下,边看过路的人边喝,十分尽兴。
“两位,也要来一碗么?”那位将军打扮的人端了两只碗,递到墨子期和乌尖面前,笑容十分和善。
墨子期一愣,乌尖笑道∶“不必了,我家主人只是路过,见这里修城墙热闹,特意来看看。”
“哈哈哈,两位不必客气,来者是客,盛夏的天赶路,辛苦了!”
那小将把绿豆汤塞进乌尖手里,搬来两只凳子∶“请坐!”
乌尖正要询问墨子期的意见,他已撩袍坐下了∶“多谢将军。”
络腮胡的小将爽朗大笑∶“卑职哪是什么将军,只是修城墙的小督工,上不了台面!”
他兀自大喝了一口,冰冰凉的绿豆汤十分双口。
一抹嘴∶“不知二位,从何而来?”
赶了一路,乌尖早已口干舌燥,巴巴地看着手中两碗绿豆汤,想喝又不敢轻举妄动。
“我家主人自郑国而来,一路向北游历,如今途径了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