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绰看到乱成一团的司寇府,脸上红了又白:“李时月,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哈?”时月看着这群人。
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既觉得荒唐,又怒不可遏。
——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
诗兰说过,季卓想当场杀了小季益,被李燕玉阻拦了。
时月当时就觉得疑惑,季益那么小,一刀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留活口?
而且他们还将三人留给花娘那,叫几个手无寸铁的妓.女看管。
若是真想杀两刀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完全说不通!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公子宁的龙头拐一顿:“通通住嘴!”
三桓之中,叔氏同季氏交好,他听完事件过程,傲慢地看向公子宁:“宁君。”
“季子和木夫人纵使有错,那也不是大错!”
“公主已然清理门户,鲁国便问心无愧!难道这位……大人,还要抓着不放么?”叔氏家主四五十岁,身材矮小,贼眉鼠眼,令人看着十分不舒服。
公子宁看向面色铁青的李时月:“李姑娘还不下来?”
时月看向公子宁,有些不敢置信:“宁君也觉得,这案子我不该判?”
叔氏屁股虽歪,却点出了个重中之重——现在是两国盟约期间。
季卓他们是犯案了,是绑架了,却没有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你看李诗兰主仆是不是没事?小季益是不是没事?
她们身上连条大一点的伤口都没有!
既然无人伤亡,又在两国盟约期间,朝中那些权臣,自然是倾向春风化雨,小事化了,和气生财。
这也是李燕玉那么有恃无恐的原因。
在这件事上,她把握得很好——既踩了时月的底线,又干干净净,全身而退。
公子宁拿眼神示意李绰,后者上前捉住女儿的手臂,低声:“平日见你最聪明,今天怎么糊涂了?”
“鲁国使团全来了,今日必不可能让你下判!”
“丞相!”时月喊了一句。
内心那个怄火啊!
付雅掩唇笑:“李姑娘身怀六甲,还是回家生孩子去吧!”
“审案断案是大人们的事,哪有女人丢人现眼的份儿?”
“哈哈哈哈!”鲁国众人哈哈大笑。
手里的木令被时月握得死紧,手心很疼,她却仿佛一点都感受不到:“好啊,好啊。”
她半个身子气得直抖,却明白今天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了。
时月一步步从堂上走下来,扫过李绰、公子宁和田本的脸,政.治这种东西,本就是权衡利弊。
它不是法.律,没有非黑即白。
更多的是调和,是互相制衡,是很多不知道如何界定的灰色地带。
时月孤零零的身影看起来很单薄,经过李燕玉身边的时候,对方用沙哑的声音轻轻说:“还没完呢。”
时月转头看她,李燕玉的红唇动了动:
“你抢走的,我会慢慢夺回来。”
对经了一世的李燕玉来说,眼前的「李时月」是陌生的、奇怪的,又是异常聪明的。
也难怪会把十六的她,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原应该属于她的男人、属于她的地位、属于她的人生,全被这个这人破坏了。
二人对视。
这梁子就在这一刻,深深结下了。
“放我进去!”
外面传来姜心的声音,她推开守门小吏奔到时月身边:“小月见?你没事吧?”
时月迈出司寇府的公堂,外面蓝天白云,艳阳高照。
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不是怕李燕玉,而是觉得真没意思!
她一直一直为之努力的东西,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是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