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心叫不好,想溜下床又被他拽了回来∶“我跟你说着正事呢!”
“那你继续,在被窝里……慢慢叫夫君饶了你。” 悼公四年隆冬, 濮阳。
临近年关,不少活动和生意渐渐停了。
昨天,城门外的招聘处出了放假通知, 他们只工作到腊月二十五, 让有意愿找份工作的百姓抓紧时间。
九娘搓了搓手心,牵起儿子的手∶“别紧张, 先生平时怎么教你的, 就怎么写。”
小水抱着笔墨,哭丧着脸∶“不行娘,我害怕, 算数学得最差了!”
惊锁好门,将儿子的脑袋一按∶“考完试跟先生道歉去。”
九娘附和∶“就是, 辛辛苦苦教了你一年, 就学成这样?”
学堂正值期末考,小水最害怕的算数课是最后一门考试。
清早,九娘要送儿子去考试,惊则要去衙门当值。
小水垂头丧气∶“爹、娘,那我还能跟你们回村过年吗……”
“我想哥哥姐姐们了!”
九娘嗔他∶“你是想回去玩了!”
惊说∶“衙门有十日年假, 回家也得。”
九娘说∶“当然得回去,咱们土里刨食出身,到哪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 我给阿翁阿姑准备了东西, 到时候带回去, 保管羡慕坏她们!”
一家三口的背影渐渐远去。
……
城门口, 一辆牛车缓缓靠近,士兵上前阻拦∶“停!把你们的验都拿出来。”
「验」是一种身份证,上面写着持证人的姓名籍贯家庭住址,还有兄弟姐妹一类,用来验证身份。
车婆婆握着竹牌做的验∶“这就到……城门啦?”
她眼睛看不见,只能靠耳朵听∶“这小子是西山村的口音哩,俺认得,俺认得!”
英娘手里也攥着一个∶“对呀婆婆,你有好些年没来过濮阳城了吧?”
验身份的是个新兵蛋子,今年才十六岁∶“对啊老姨,俺就是西山村的,你耳朵好。”
“俺也是西山村的,后来嫁去桑村。”车婆婆凭着声音把验递过去。
“哟,老姨还跟俺是一家人啊。”小兵验完身份∶“老姨高寿,都七十啦?”
“这验您拿好!”
车婆婆笑眯眯的∶“现在年轻人,真懂礼。”
驾车的是老族长,他爽朗大笑∶“阿姐你是许久没来了,咱们濮阳城现在不一样了。”
士兵验完,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老族长扬起鞭子∶“多谢,俺们走了!”
牛蹄子敲击在青砖街上,城门士兵引导他们走辅道∶“铜雀大街主道是不样牛车上去的,您得走旁边。”
老族长连连点头∶“这条新路来过,俺熟,多谢小哥。”
车婆婆眼睛看不见,但是她耳朵里听见的都是热闹非凡的叫卖声。
“红糖嘞!鲜柘熬的红糖,甜得嘞!”
“红枣糕,香甜软糯的红枣糕!”
“咣咣咣!”这个是官府的大铜锣∶“精盐来了!”
“今天下午,到后天晚上,三天,记住了是三天!衙门在东市、西市各有摆一个盐摊,想买盐的,记得拿着各里的盐引去买!”
“今年最后一波了,记得找各里的里正,拿盐引去买!”
车婆婆问英娘∶“英娘啊,咱家的盐……”
英娘说∶“婆婆放心,咱家的盐上个月就买好了!”
老族长笑∶“英娘能干得嘞,以后嫁给三山,臭小子有福气了!”
英娘的脸羞得通红∶“老族长你说什么呢。”
牛车前忽然跑过一个小孩,一个小女孩追着他∶“守福,不许跑啦,姑姑都找不到你了!”
“吁!”老族长连忙拉停了牛头∶“谁家的孩子,咋这么乱跑嘛,撞到了咋办?”
“老爷爷对不起,这是我弟弟。”守娇死死圈着到处乱跑的小守福,朝老族长鞠躬∶“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