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还没驾崩_作者:柚子猫(106)

就像是面前这和尚从不吃饭睡觉无情无欲似的。

诸鹤最不乐意见到的就是这种人,所以才会过了这几年还会对相锦有点印象。

大概类似于鸟类看到捕鸟笼时的那种反感。

相锦的眼里皆是诸鹤,自然将他的情绪一览无余。

他伸手对站在一旁的喀颜尔行了个佛礼,幽静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这位施主,小僧想与王爷单独聊聊。可否请你先行离开?”

喀颜尔刚才与诸鹤之间的话题本就没有结束,此时还被相锦后来居上,面色顿时便沉了下来:“不巧啊,和尚。我是摄政王近侍,只听摄政王的旨意。”

诸鹤:“……”

诸鹤没什么旨意,就是懒得和面前两人继续纠缠,于是决定能打发一个是一个,遂用脚丫子指了指门口:“行了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喀颜尔瞳孔缩了缩,在原地停了片刻,一抹杀意极快的从眼底掠了过去:“既然如此,那便请相锦仙师与我一并出去,切勿打扰摄政王就寝。”

虽是僧人装扮,但相锦身上却未着袈裟,只是一袭白袍,从头到尾都透着股素净得远离尘世感。

纵然被喀颜尔如此挑衅,相锦面上依旧没有丝毫恼意。

他幽静无波的目光在喀颜尔身上只留了片刻,便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家真的境界不同,从诸鹤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相锦看向旁人的时候,眼中几乎时时刻刻带着种近乎薄凉的淡漠,仿佛跟他说话的不是人,而是再低微不过的芸芸蝼蚁。

这感觉让诸鹤觉得不太舒服。

然而还没等诸鹤提出自己的不爽。

相锦便将手中的佛珠一粒粒自上而下拨过,不急

不缓的开了口:“楼兰……圣子。”

殿内的气氛刹时一凝。

喀颜尔原本放在裙边的手向后微不可觉的靠过去,将一把几乎没有反光的短刀刀柄捏在了手中。

相锦不知是不是察觉了他的动作,神色却依旧平静安和。

他诵了一句佛号,轻声道:“请圣子恕小僧直言,摄政王恐怕最不喜的便是男扮女装之人……或者说,摄政王最厌恶男扮女装之流。他让你离开,已是对你分外仁慈了。”

诸鹤:“……”

诸鹤拧了下眉,眼尾向相锦扫了过去,停了停,却没开口。

虽然说他讨厌这种每天阿米豆腐的小和尚们,但是这句话还真让相锦给猜准了。

只不过他不是讨厌男扮女装的人,他只是单纯的阴影深重,看到就觉得浑身都疼。

相锦手中的佛珠不知是什么制成,却并非寻常木珠,颗颗皆是纯白为底,珠上却都染了一抹鲜血的腥红。

那佛珠在他手中一颗颗的滚动。

相锦眼中似有一抹轻描淡写的悲悯,向喀颜尔道:“若我是你,绝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消磨三年时光。”

喀颜尔的神色微微一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般的朝诸鹤看过来。

他看到了诸鹤眼中一如既往的事不关己。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三年时光仿佛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烙印,他亦不会为任何人心动。

分明窗棂早已经关得紧实。

可喀颜尔还是觉得夜风直直灌进了肺腑,让他连呼吸都觉得一片冰凉。

他轻轻吸了口气,向美人榻上的人问了最后一句:“摄政王,你心中可曾……真正爱慕过何人?”

诸鹤:“?”

这个问题就比较深奥。

但鹤鹤肯定最喜欢自己。

诸鹤思考了片刻,没好意思把自恋到家的答案写出来。

于是他委婉的摆了摆手,一脸憔悴病弱马上不久于人世的表情:“本王这都马上要驾鹤西归,这种问题还有什么意思,放过本王吧。”

相锦:“……”

喀颜尔:“……”

相锦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身,目光一瞬不眨的看向诸鹤:“小僧正是为此事而来。”

诸鹤:“?”

诸鹤伸手将美人榻上的织锦被拽了过来

,给自己随意裹了裹:“别。本王已经病入膏肓,不想折腾了。你帮本王把喀颜尔送走,然后带上门自己也走吧。”

相锦:“……”

喀颜尔却已经走到了殿门处,回头深深的看了诸鹤一眼:“不必。若是相锦仙师真的能成功医治摄政王之疾……待来日楼兰重归辉煌之日,我必携重礼前来相赠。”

诸鹤:“?”

殿门开了又关,诸鹤面上的茫然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殿内已经重新归了平静。

相锦本身就不是个喜爱说话的性子,诸鹤又不乐意跟这种一看就很正很专很能捉妖的和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