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不知是笑他自己,还是笑贺渊时。
慕珏仰头,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我已经喝了。”他垂着眸子,“王爷可还满意。”
贺渊时看着他发出一声冷哼,转身出去了。
慕珏躺回床上,背对着门口。
眼泪从一只眼睛越过鼻梁流到另一只眼睛里,他紧紧的抱着自己,从未像现下这般彻骨寒凉。
一连数日,贺渊时都扮演着深情款款的模样。
每日有大半时光都守在他的床前,脸颊都瘦削了不少。
房内的温度虽然暖如春日,可气氛却已经降至冰点。
慕珏的伤口好了崩,崩了好。
白天喝御医的药,晚上喝贺渊时的药,整个人愈发虚弱。
每日为他把脉的都是太医院的医正,慕珏知道他是贺渊时的人。
不然寻常大夫都能诊出他喝下过活血的药物,他身为太医院之首,却从来没有任何反应。
今日也是如此,只见那医正叹了口气,蹙着眉摇了摇头。
“正君的体质怕是异于常人,故而这伤口才会迟迟未能愈合。”
慕珏心中冷笑一声,任由贺渊时为他退下袖子,再温柔的放回锦被中。
贺渊时做完这些,又转身当着所有太医的面沉声道:“无论何种仙草玉髓,只要能让王君恢复如初,本王都不会吝惜。”
慕珏看着他这副情深不悔的模样,不由的心中冷笑。
贺渊时没生在现代位面当个影帝,当真是可惜了他这副才能。
晚上,贺渊时破天荒的没有‘喂’他喝药,而是躺在一旁的软塌上看书。
烛火的光亮映照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平日里冰冷的眉眼,此时看着都温柔了几分。
慕珏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背身转了过去。
没过一会,慕珏的鼻尖突然闻到一股极为薄淡的异香。
还没等他开口,贺渊时便翻身上床,直接将他搂入怀中。
窗户传来细微的动静,贺渊时靠在慕珏的耳边,轻声道:“乖,闭上眼睛。”
慕珏眼帘一阵微颤之后,缓缓阖眸。
修长的手指掩住他的口鼻,贺渊时自己屏住呼吸。
两个黑衣人翻身而入,落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看了一眼床上相拥的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开始在房内翻找起来。
“果然在这里。”
“走。”
两人出去还没过几秒,影雾便从黑暗中显出身形。
“去追。”贺渊时冷声道。
“是。”
不管贺渊时的大手捂的有多严实,始终还留了些缝隙给他呼吸。
慕珏吸进了迷烟,虽然只有一点,但这会已经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贺渊时正准备抽出手臂,低头一看,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突然涌上心间的熟悉感,让他瞳孔一缩。
很多画面在这一瞬间重叠了起来,好像他又回到了那个小院。
视线扫向慕珏放在他胸膛上微微蜷起手指,与当初小白的习惯如出一辙。
贺渊时神色陡然一紧,心脏咚咚跳了起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小白是一只猫妖,他不会是人。
即便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可贺渊时还是没有抽回手臂。
他太想小白了,每日每夜都想到心尖发疼。
贺渊时看着枕在他手臂上的慕珏,一寸一寸的描摹他的眉眼。
看了一会,贺渊时收紧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哪怕是这片刻的恍惚,他也不想松手。
隔天清晨,慕珏睁开了眼睛。
放在他腰间的手臂,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冬日里的那个小院,每天清晨他都在贺渊时的怀中醒来。
可眼前浑厚的胸膛告诉他,这一刻搂着自己的不是少年时期的贺渊时,而是摄政王。
想到这里,慕珏眼圈微红,捂着肩上的伤口挪出他的怀抱。
他一动,贺渊时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慕珏背过身去的样子,他讥讽一笑。
“慕家派你来还真是失策,连讨好一个男人都不会,当真是个废物。”
慕珏闭上眼睛,对他的话没有一丝反应。
贺渊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暴虐的情绪。
他大力的掀开锦被,扯过一旁的外袍走了出去。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慕珏都没有再见过贺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