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气急了的赵阚,被这太监一刺激,脸红脖子粗,喉间喘着粗气,半日才憋出一句“你敢”来。
窦淮娘终于将眼睛从她艳红的指甲盖上抬起来,轻轻说了句:“你瞧我敢不敢。”
赵阚身后亲卫还未反应过来,他就翻了翻白眼皮儿,欲朝着身后倒去。
他身旁伺候的太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掐人中的掐人中,脱了鞋子咬脚后跟的也有,折腾几息功夫,他才转过神色来。
窦淮娘斜着眼,满眼不屑道:“活过来了?莫急,本宫不会让你轻易死的,少说也得让你活到咱们孩儿大些,你最好睁大眼睛瞧好咯,这胎若不是儿子,那对不住咯,赵氏江山只能给个姑娘坐咯……反正你姓赵的江山,只能是我窦淮娘的孩子坐!”
说完大笑两声,也不瞧他神色,扶着身边人的手,扬长而去。
那赵阚刚醒过神来,又被她刺了两句,心头气血不顺,“噗”一声就喷出一口血来。
众人忙着与他急救,他却踉跄着推开众人,朝着门口跑出去,欲追上窦淮娘。他也不知自己要追上她做甚,反正就是一定要追上她,让她……让她如何,他也想不出来。
果然,至亲至疏,皆是夫妻。
身后太监与亲卫跟着他,今夜遭逢动乱,有些回廊处的宫灯也未点亮,路不甚瞧得清。
只听前头“噗通”一声,有肉|身坠地之声,伴随着男子声嘶力竭的一声“狗皇帝,拿命来”。
亲卫思绪还沉浸在中宫娘娘的话语中,皇帝不能生了,剩下四个皇子也无缘大宝,这赵氏江山明摆着只能指望皇后这一胎了。他们这些跟着皇帝与皇后作对的,还有没有命等到那一日?
听得这一声,吓得就着昏黄的光线追上去,就见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官家,似一条死狗似的瘫在地上,背上插了一把弯刀,正是先前他捅死那少年的样式,刀尖子见不着,只露一截儿刀柄在胸后。
而那行刺之人,早已没了踪影。
第118章 再见
且说冬月二十四的夜间,元芳率领三百精锐组成的先头部队,在皇城脚下,于百步之外,用一箭将皇帝赵阚射得躲人后去。下头三万余人的禁军,先是被他箭术与臂力折服,副统领又抢过号角,指挥调令着众人归降于他。
元芳再“为赵氏江山计,铲除奸人”的口号一出,众人只跟了他吩咐着打开城门,西面的梁门,南面的朱雀门,东面的望春门,全被打开了。
火光映照下,三个东京城最大的城门外,站满了黑压压大片玄衣铠甲的将士,放眼望去根本望不到边。那几个冒死开城门的禁军吓得捏了把汗,庆幸还好自己早早从了窦家,不然……禁军虽说是护卫京畿的,但十几年来又能遇上几回大事?哪里比得上这些在西北和辽北,真正杀过人饮过血的战士?
元芳见今日这情形,赵阚跑了,自有窦皇后收拾他,他只消领着禁军去将皇城司制服,剩下的文臣就不足为惧了。
况且,他的目的不是自己坐上那位子,不过是争口气,为窦皇后肚里的孩子争取时间罢了……窦家从未有过自己当皇帝的想法,这是他们自己从始至终都清楚的。
高烨、刘雄远、窦三领着的七万多人也不进城来,只在城外安营扎寨,将三个城门围得严严实实,苍蝇虫子也飞不出去一只。元芳这边兵分多路,他自己往寿王府内去恭请寿王父子与祖母,剩下的禁军则由窦家自己人亲率着,往众文武大臣家中去,“请”诸位进宫“商议大事”。
当然,若有不从的,那就只能上两杯“罚酒”了。譬如那右相,七八个汉子好说歹说他不走,只梗了脖子咒元芳“逆臣”,窦家“乱臣贼子”,众人也不与他逞口舌,问清楚他就是不走后,直接拿了绳子来将他捆了丢上马车,颠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也不理会。
开玩笑,连皇帝老儿都被窦家元芳一箭射得躲起来了,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壮士傍身的老家伙,不跟着走,难道要在儿女子孙面前血溅三丈?
譬如那左相、王御史等平素就与窦家亲厚的,二话不说套上外衫就跟着走,倒是得了儿郎们的尊重。
譬如那政客胡家,权衡一番,自知没他们废话的余地,也只得跟了走。
众位来“请人”的儿郎们,照着元芳吩咐,顺着官职往下捋,先自正一品的左右丞相、亲王开始,往下从一品的郡王、国公,正二品的参知政事,从二品的观文阁大学士、御使大夫,正三品的六部尚书、翰林学士,从三品的御史中丞、开封府尹、权六曹尚书,以及各在京内的从三品以上武官……通通被“请”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