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营业精神,插科打诨,好说歹说把陈女士哄得喜笑颜开,直夸他被砸过一次脑袋反而懂事不少。
这什么儿子,充话费送的吧?
夏云则没白看那么多亲情伦理八点档,关键时刻分分钟入戏,保证一放假就回家绝不在容江市鬼混,给小辈们准备红包不敢忘,最后又被唠叨了一回年龄不小再不解决个人问题就要孤独终老。
他这次学乖了,既不硬杠也不服软,避重就轻地打太极,昧着良心阿谀奉承——妈妈您还年轻宛若少女,当儿子的怎么敢老?
陈女士心花怒放地摸摸脸蛋,嗔了一句小混帐胡说八道,总算结束视频。
夏云则两眼空茫,瘫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心好累,比撸一百个引体向上还要累。
他刚打发走陈女士,陆远非就从洗手间出来了,身上带着浴后的清爽,肌肤微凉,头发梢犹弥漫着潮湿的水气。
夏云则上手一摸就知道他哥冲了个凉水澡,他扭头看看窗外没完没了的大雪,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往陆远非怀里一扑,像块大号牛皮糖一样黏住不放。
“陆哥对不起。”他带着鼻音哼哼唧唧,“我给你暖暖。”
要不是陈女士心血来潮堆雪人,他们已经双双长大成人了。
结果跟他妈聊天聊到虚脱,什么兴致也没有了。
陆远非用哄熊孩子的力道轻拍他的后背,很快把夏云则拍顺了气,又有余力撒娇了:“哥,我妈嫌弃我。”
他一张嘴叭叭叭,把他妈怼他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眼巴巴地看着陆远非,盼他知情识趣快来哄哄自己。
陆远非却收紧了手臂将他箍在怀里,神情落寞,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
夏云则耳廓微红,小声说:“哥?”
“身在福中不知福。”陆远非揉着他的脑袋,宠溺地看着他:“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听过?”
听过听过,他一介空降也听过,四楼童装区一天到晚放这首歌。
算了境遇不同没法沟通,夏云则跳过这一题,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顽皮地问:“你是不是想笑话我是个妈宝?”
“何止?”陆远非轻弹他的脸颊,低声笑道:“你是我的宝。”
第60章 堆个雪人
雪下到傍晚才停,夏云则补了个长长的午觉,看外面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兴冲冲地要下去堆个雪人。
人家老夫老妻还有这等情趣,他们热恋情侣岂能不思进取?
他上辈子一到冬天就裹成个球状窝在房里烤火盆,隔着窗子赏雪都怕受了凉,越不爱动弹越是体弱多病,娇气得像个美人灯。
主子整天病病歪歪,宫女们也不好在庭中玩耍嬉闹,下了雪就忙不迭地清扫干净,生怕滑倒公主的千金之躯。
穿越过来,他才算有滋有味地活了一场,享受琐碎忙碌的俗世烟火。
陆远非在这些小事上向来宠着他,有求必应,遂穿戴整齐跟他一起下楼,夏云则找了块平整的雪地表演兔子跳,玩得太嗨不小心绊到埋在雪里的消防栓,整个人飞扑出去,摔出一个人形窟窿。
陆远非正在清扫车上的雪,一时没看住,他的宝就不见了,还得劳烦他从雪地里挖出来。
夏云则一脑袋都是雪,眉毛头发都白了,呸呸呸吐出嘴里的雪渣子,蹦跶着要帮他擦车。
你可算了吧。
陆远非攥了个雪球让他自己滚着玩儿去,华灯初上,暖黄的灯光照着那个脱缰野狗一样的大号顽童,拖出长长的影子。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捞了一把前挡风玻璃上的积雪,以标准的投弹姿势掷到夏云则屁股上。
熊孩子嗷嗷叫着,抱起滚成西瓜大的雪球要炸他个满脸梨花开,陆远非扭头就跑,他俩一个跑一个追,深一脚浅一脚地蜿蜒出一道蛇行线,前面那个故意使坏,每次都在将将进入射程的时候一纵身窜出去,让后面那个欲罢不能,呼嗤呼嗤直喘,突然痛叫一声摔在雪地里。
“云则!”陆远非以为他又撞到隐藏在雪下的障碍物,调头跑了回来,结果正中埋伏,被夏云则一勾一绊,直挺挺地栽到他身上。
“你被俘虏啦!”他像藤缠树一样手脚并用缠抱住他,兴奋得忘乎所以,“举手投降饶你不死。”
陆远非笑个不停,这憨包,给人使绊子还拿自己当肉垫,生怕误伤战俘。
他摘下手套,小心翼翼地捧住夏云则的脸,动情地说:“过几天,去见见我父母吧。”
夏云则神色一僵,手脚滑落下去,红润的脸颊瞬间血色尽失。
陆哥这是好日子过够了,要提前带他共赴黄泉?
不怪他思路跑偏八百里,本来就是个伪装成共产主义接班人的封建余孽,对这些神神鬼鬼之事深信不疑,再加上陆远非向来走简单粗暴的铁血直男路线,说什么话按字面意思理解就行了,不给人引申发散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