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些或年轻或苍老的兵,说了一句话:“再惹事,军法处置。”
军法,比死更残酷。
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不需要知道理由,既然发生了,也不管对错,也管不起对错,只能直接解决,不然便无法结束。
燕千明心思缜密,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而他现在启程回去,准备把那到处乱跑又不太听话的二弟捉回去教育一番。
来时路程耗费时间最多,处理事件则花费不过一碗茶的功夫。
燕千明本意快马加鞭的回去,然而半路却突然拉了缰绳,转而朝路边树林骑去,而看他不走直路,埋伏在附近的十个身着黑衣的刺客一下子从山石后头现出原形,也骑马追了上去!
一时间树林里刀光剑影,燕千明没有兵器,但他也不躲,刀砍过来,他便直接用手接住,大刀从他虎口划开,顿时鲜血如柱的流下,他站在马上夺了大刀便算是有了武器,有了武器便从马上下来,站在原地等着将他围成一圈的刺客朝他扑去,而他,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屠丨杀。
正午时分,有顶着艳阳回城的年轻人慢吞吞的骑着马进城,马鞍上拴着一条麻绳,绳后拖着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尸体被拖拉着,在灰扑扑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血迹。
年轻人进城时忽然的仰头看了看,城头,城头上站着个熟人,那是他最疼爱的二弟的好友赵虔。
赵世子对一身血气的燕千明模糊的笑了笑。
燕千明并未回应什么,拉着那十具血人去了衙门,丢在门口,对守在门口的衙役简单吩咐了几句便朝着相爷府回去。
从城头上下来的世子爷领着自己的仆从走回将军府,一回到自己的地盘,他脸上永远挂着的笑意落了层霜。
他微笑的抓起高脚桌上的金边荷花瓶砸在墙上,花瓶瞬间碎的乱七八糟,甚至有碎片反弹着回来划破了他的眼角!
他伸手用拇指擦过眼角的血丝,然后又用舌头舔过拇指上的血迹,垂下的眼睫遮住他阴郁病态的情绪。
赵虔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呆坐许久,然而每时每刻脑海里仿佛都在回响一个人委屈害怕的声音。
那人说:
“赵虔,你能帮我吗?”
“赵兄……他会打我……”
“我好害怕啊……”
赵虔突然抱住头,闭上眼,他想,自己还有机会保护他。
他想要证明自己能够保护阿绪,想要证明自己足够有力量让阿绪不再害怕。
他不要看见阿绪失望的眼神和转身离开的样子。
他要牵他的手,要亲吻阿绪那柔软的好似没有骨头的手,从手,一直吻到肩头的那颗痣上。
他要在阿绪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盖住属于别人的记号和味道。
赵虔光是想,便觉得幸福的快要死了。
一个体面而光鲜的世子,在这里微笑着想着一件‘好事’,想的过于投入以至于他灵感大动,于是径直进入书房,扯了一张干净的纸,拿起笔便开始写作。
他看着是如此的认真,像是一个要成为当代大儒的旷世才子,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工整且笔锋凌厉的字体,每一个字的灵魂都在癫狂叫嚣着……
好想要他!
第24章
梁国公主换了一身男装,穿着靛蓝色的外袍,头戴玉色发冠,她对着镜子笑,立即露出两颗虎牙,随后问身边的左侍郎大人:“本公子看起来怎么样?”
左侍郎是个木讷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永远都睡不醒,对着公主说:“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废话,本公子是问你,看得出来我是女人吗?”公主今年刚过十五,正是青涩好看的年纪。
左侍郎摇摇头,只见他眼里的百日公主裹了胸,丝毫不见一点儿凸起,画了剑眉,一双眼睛本来就肖似威武的梁王,如今这么打扮,自然是翩翩少年郎一位,顶多声音略显秀气。
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大赖赖的叉着腿坐在椅子上,动作十分粗鲁随意,一面喝茶一面又问左侍郎:“父王总说沅国富庶繁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过也就皇城所在的今都比较好,其余之地皆是不值一提。”
左侍郎亦是点点头,甚少说话。
“我瞧着沅国皇帝的寿宴一点儿都不像寿宴,倒像是那三大家族的投奔择主之宴。”公主嘲笑着,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说,“那个王家人呢?有没有过来?”
左侍郎这回有话说:“来了,但谨遵公主命令,让他们回去了。”
“嗯。”公主喝了几口茶,其实喝不惯沅国这种淡淡的茶香味,她喜欢更浓烈的味道,最好是苦的喉咙发涩,“这几天他们请求见面都不见,就说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