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客栈的少年,低着头,顺着街边朝城门而去。但走到城门口时,发现这里突然多了许多捕快,正挨个查看行人。
意识到危险的他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看到烟柳巷的打手朝这个方向走来。
就在他再一次想退开的时候,那几个人注意到了他,大叫一声,追了上来,他掉头就跑。
一场逃窜与追逐的戏码在街上上演,越来越多的打手与衙役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加入了追捕。
少年不管不顾地逃跑,原本好了大半的伤再度崩裂,鲜血溢出。疼当然是疼的,但他决不能停下来,他绝不要回到那里。
但不管意志再坚定,一个带伤的孱弱少年是不可能跑赢一群大汉的,慌不择路的他被堵到了一座塔楼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逃窜失败而陷入绝望时,忽闻得一阵轻笑。
循声望去,黎青崖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楼下,朝他笑得动人:“好巧啊!又碰到了。你要去哪啊?”
这仿佛与偶遇的熟人打招呼的语气让少年否决了女人是为他而来的可能。
他没有说话,他知道女人能救他,却不肯定女人会救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求女人救他。
见他不说话,黎青崖自顾自感叹:“去左边呢,你会被打手抓住,毒打一顿抓回烟柳巷;去右边呢,你会被捕快抓住,送回烟柳巷一顿毒打。请问你选哪个?”
两条路他都不想要。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黎青崖张开手臂,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姐姐怀里!”
绝处逢生的少年咬牙,忍住眼中的酸涩。
这人着实可恶,明明是来救他的,明明知道他处境窘迫,却还刻意戏弄,轻巧嬉笑。但她脸上的笑太晃眼了,让人在看透了她恶劣本质后,依旧生不出厌恶,只能讨厌忍不住悸动的自己。
“不来我就走了。一……”
“二……”
“三”
“三”字话音未落,少年一闭眼,跳了下去。塔楼足有十几米,他也不敢确定自己会安然无恙,但这次他选择相信女人,何况死了也比被抓回去好吧。
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他如期待一般落进了一个带着冷香味的怀抱,除了心如癫狂的小鹿乱撞之外还被咯得有点疼。
这女人的胸,真平啊!在水里的时候明明摸着没这么小的。
他不知道的是,昨晚黎青崖是因为要去青楼,怕被妓子摸到胸露馅,才破天荒地塞了假胸。今天没带,自然平了。
“愣着干嘛?快跑啊!”
少年被黎青崖拉扯着跑了起来。
他们轻巧地越过一个又一个追来的打手,与捕快插肩而过,这群人上蹿下跳,却连他们的衣角也摸不到。
少年第一次发现被自己视若豺狼虎豹的打手们是如此笨拙与弱小。这便是修士的能力吗?他望向黎青崖,黑沉的眼中浮现出向往的亮光。
不过半刻钟,追兵便被甩了个干干净净。
确认追兵没了,黎青崖停了下来,半玩笑半认真对少年道:“臭小子,我救你三次,你总该说一句感谢吧,做人要会感恩啊!”
少年本打算说“谢谢”,但话在出口时噎住了。他压下嘴角,改口道:“别自作多情了,你真以为这样就是救了我?等你离开后,一切还不都是一样。”
他知道这话狼心狗肺,不识好歹,但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以前也有人试图帮他,却在中途畏于艰难放弃,他又掉回深渊,什么也没改变。
他想不通,明明早就不对旁人抱有期待,为什么还会希望这个女人不一样?
他垂下眼快说些虚伪敷衍的话,如此他也好及时断了念想,不至于在被丢下的时候遍体鳞伤。
虽然心底这样想着,但手却抓紧了黎青崖的衣袖。
黎青崖没有说出他想象中的话,但也没有保证什么,而是意味深长地感叹:“臭小子,你不能总想着别人给你什么,得想着你能让别人给你什么,想要的东西得靠手段争取,也只有这样得来的才稳当。”
无论修界还是凡世,都是这个道理。
就好比他能吃聂清玄软饭只是靠徒弟的身份吗?当然不是,你看聂清玄对明奕泽就很一般嘛。
这要归功于他多年的忍辱负重、彩衣娱亲,要他软饭硬吃,你看老东西揍不揍他。
大师兄?大师兄不一样,那是父爱。
综上所述,如果这小子只是因为自己又弱又惨便觉得他该帮他,他也会帮,只是方式与力度会不一样。别人施舍的,和自己争取的,不一样。
少年似乎听懂了。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黎青崖:“你说过只要我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你就可以带我去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