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戎倚坐在床头,他的眉眼依旧是刻薄冷厉,白皙的皮肤在烛光下呈现通透的质感,纤长的手里转着他那把墨断。
见黎青崖醒来,他幽幽开口:“扶天木、仓颉书,你是聂清玄的什么人?”这两样东西他可太熟了,毕竟曾经是他的。
说什么黎青崖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若是夏戎这个人精知道他的身份,指不定要利用他怎么算计太一仙宗。
他开口辩解,但因为身体非常虚弱,说五六个字便要停下来歇一歇。
“我不知道……什么聂清玄,这个是……小商品市场批发的,十灵石一个,要的话卖给你了。”
夏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黎、青、崖’,是不是叫这个?”
他懒得回答了:真不愧是本体与化身,都是一个德行,明知还要故问。
夏戎自顾自说了下去:“早听说聂清玄收了个三弟子,几十年来宝贝得和眼珠子一样。如今一看,也难怪。你这张嘴真是与他如出一辙地会骗人,就是不知道本性是不是也像他那般恶劣讨厌。”
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黎青崖惊得剧烈咳嗽起来,如纸苍白的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病态的绯红,不住颤抖的身体,可怜如随风抖落的乱红。
这架势仿佛是要把脏腑咳碎,再咳出来。
夏戎抬手摁上他心口,渡过去一口灵气,护住他的心脉。
缓过来的黎青崖终于有空骂聂清玄:老东西!你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和夏戎结了仇?那些话本里写的不会都是真的吧!
夏戎提到聂清玄名字时深恶痛绝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被渣男辜负的人。
夏戎缓缓解释:“别怕,本座还不想和聂清玄扯破脸皮,所以不动你。”
还不想扯破脸皮,潜台词是迟早会扯破脸皮喽?黎青崖讲这话故意理解为夏戎答应放了他:“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夏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倒没有直接否认:“这不急。本座现在另有疑问话说聂清玄不是很宝贝你吗?为什么不肯亲自来救你?而是找了个外人来。”
这问题着实刁钻,摆明了就是要挑拨他们师徒的关系,然而真实没必要,聂清玄最宝贝他的时候就是在别人话里的时候……
他现在说话都累,不想回应这种别有用心的问题。
夏戎继续说下去:“你知道聂清玄多久没离开过太一仙宗了吗?”
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他也懒得理会了。
夏戎自问自答:“二百八十年。”
“这二百八十年不管修界出了多大的事他都没有现身,你说为什么呢?”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黎青崖。
聂清玄的确近三百年未踏出太一仙宗一步,但黎青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像老东西这种“终极武器”就是要供起来才对啊,经常用会降低威慑力的。
夏戎这段话听着颇为“无理取闹”,怎么品怎么像被渣男辜负的“怨夫”。
他咽了一口口水,强调:“魔尊,我们先说好,我师尊对你做过什么是他的过错,你不能追责到我身上……”
他拒绝为聂清玄的渣男行为埋单,亲儿子还没道理帮老爹料理老情人,何况他只是个徒弟。
夏戎并不知道他的理解已经偏到大陆另一头,只感叹:“过去的恩怨都是小事,本座早就过了为这些鸡毛蒜皮斤斤计较的年纪。”
左右是他当时太年轻,天真之余也技不如人,吃了亏也就认了,但以后,他要让聂清玄在他手里栽更大的跟头。
黎青崖:一听就完全没有放下。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三百年来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不能离开。听说他是得罪了天道”说到关键之处夏戎刻意打住,改口感叹,“罢,既然他什么都不跟你说,本座也不做这个多嘴的人。也许就是本座多心了,道尊只是单纯的不爱走动,所以不来救你。”
这话一听就是老阴阳师了。
夏戎绝对没安好心,不外乎是想他与聂清玄之间埋下猜忌的种子,要么让他为聂清玄不来救他的事生出嫌隙,要么他让对聂清玄不出太一的原因心生猜疑,给他做马前卒,去调查背后的秘密……
可惜他是个咸鱼,对危险的人事物不敢有半点好奇心。别说老东西有秘密,就算他脸上写了个谜语,他也不敢读题目。
所以他只是“哦”了一声:“也没啥好奇怪的,毕竟师徒情分就那么点,能坚持这么多年,全都靠他有钱。”
夏戎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一言难尽,黎青崖知道,这是看“扶不上墙的烂泥”的眼神。
对不起了,没能拿出你想象中的那么强烈的自尊心或者旺盛的好奇心。
“本座也很有钱。既然他这般不在意你,你不如留下来给本座当圣子!只要你答应,本座就替你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