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前方突然传来“夏侯惇被高顺打败,败军东逃”的消息。
刘备:……
这还没开始打呢,败得这么快有点过分了吧!?
再怎么处变不惊,刘备此时也有了掀桌案的冲动。
关羽知他心意,横刀指着来报信的斥候:“胡说什么!夏侯将军何许人也,岂会轻易被贼子击退?”
那斥候埋首道:“报!夏侯将军在与高顺军交战时眼疮复发,无力战斗;曹军无人指挥,被高顺率军击退……”
闻言,刘备众人不由沉默。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夏侯惇曾经被流箭射伤左眼,而这伤还是吕布的军队带给他的。以夏侯惇对吕布的仇恨,他应该不可能故意放水,假装自己眼伤复发,而让自己的部队与友军的部队陷入被动局面。
此时跟随在刘备身边的一名文士道:
“与敌军交战时旧疮复发?天下竟有这等巧事?”
觉得巧的不止他一个人。可就是因为太巧了,逻辑上又没有任何问题,才让人不好怀疑。
——夏侯惇又不是傻子,如果真的要故意败退,那也该多撑一段时间,装得像一些,怎么会在开局就用蹩脚的理由跑路?更何况,这样做除了让他的名声受损,能有什么好处?
因此,文士这番话非但无法获得其他人的认同,还让一部人嗤之以鼻。
张飞就是其中之一。夏侯惇勇猛而尊师重道,与敬重士人的张飞不谋而合。
如今听到有人毫无根据地怀疑夏侯惇,张飞以身代入,多少有些不痛快:“若夏侯将军无心相助,何必带兵前来与义兄细商对策?又何必身先士卒,做先锋讨伐高顺?”
直接不来或者浑水摸鱼不是更好?吃力不讨好地过来走一遭,平白得罪人,不是闲得蛋疼吗。
刘备也觉得说不通。
在尚未找到动机与理由前,因为表象就轻易地给一个人定罪,这是十分愚蠢的行为——不但影响自身的判断,还会让追随自己的人心寒。
看着被张飞反问得哑口无言的文士,刘备觉得甚是心累。
如今他身边缺少人才,尤其缺少知谋略、识军机的。上回的“李君”也好,这次的“程君”也罢,在分辨局势方面连关羽、张飞两位猛将都不如,更遑论其他。
想到袁绍帐下的沮授、审配、辛毗等谋士,曹操帐下的二荀、戏焕、程昱、郭嘉、崔颂等人才,刘备默默在心中吃了个野果,出声打圆场:
“天之不测,人之祸福——有谁能够预测?这世上巧合之事不知道凡几,还望程君勿要再言此事。”
同一时间,被吕布的军队“打败”,落荒而逃的曹军来到睢水之畔,暂作休整。整支军队看似慌乱无章,实则有序地散落在河边,呈鱼鳞之势。
听属下汇报已经远离了主战场,正躺在主帐“挺尸”的夏侯惇一跃而起,扔掉捂在眼睛上的麻布。
“憋得慌,让我缓缓。”
帐中另一道清润如水的男声响起:“今次委屈夏侯将军了。”
“大丈夫不拘小节。只要于主公的大计有益,莫说此等身外之物,便是刀山火海,惇也要踏上一踏。”
夏侯惇在那人的对面坐下,以水代酒,敬了一盏:
“接下来该如何行动,还请崔部丞指示。”
原来出现在夏侯惇营帐中的人竟是崔颂。
崔颂同样以水代酒,予以回敬:
“吕布疏远高顺已久。高顺欲重获吕布的重用,一定不会放过此次机会。我们只需在此,等候高顺击溃刘备的军队即可。”
曹操这方的援军从一开始就做出败退的迹象,高顺心有疑虑,必不会乘胜追击,其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彻底击败刘备的残军。
远在徐州的下邳,陈宫守在门帘外,皱眉不语。
他早已让侍者入内通传,可迟迟未有人过来引他进去。
忍耐再三,眼看日上三竿了,里面仍未有一丝动静,陈宫最终忍无可忍,一把掀开竹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