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开到表演系楼前,商琛因她像怨妇一样对自己讲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而心情大好,其实他们之间只要不提那些惨痛血腥的事,也可以成为一对平凡的夫妻。
她推开车门,迈出牢笼的喜悦逐渐涌上心头,连脚步都不受控制的加快,就在即将步入教学楼内的时候,车里的男人放下车窗,温柔唤了一声“粹粹”。
黎粹停住脚步背对他,心悬起来等他说下一句话。
“十二点,我在这里等你下课,记住了吗?”俊美深沉的男人痴痴望向她的背影,语气放软,不想打破他们现在逐渐趋于缓和的关系。
她暗自舒了口气,挺直脊梁,对身后的男人说最后一句“台词”。
“知道了,真啰嗦。”
可又怎么能忘得掉那些折磨和残忍的曾经,因为历历在目才要拼命挣脱,才要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断绝一切联系。
黎粹疾步迈入楼里,她昨天摸了些情况,知道商琛的手下不会明显晃在自己身后,教学楼里没有皮鞋走路的哒哒声,应该就是没有跟上来。
知道无人跟踪后,她立即钻入二楼女卫生间。
为了行动方便,昨天她在卫生间洗手台的下面准备了一身便装,脱下裙子和高跟鞋,换上一身运动装,戴上提前备好的鸭舌帽和墨镜,巴掌大的小脸被遮的严严实实,最后把手机里的手机卡冲进下水道,避免被定位追踪。
女卫生间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楼大门,黎粹看到保镖正站在教学楼门口。
她压低鸭舌帽,双手插兜,脚下生风走到一楼,正碰到几个维修工人举着木板梯子往门口去。
女人纤细身形躲在一群工人后面,这也在她的计划之内,前两天她就知道这个时间工人会来维修抬板子。
长板子和梯子当掩体,保镖被成功隔断了视线,她走出教学楼后即刻转到拐角,顺着小路跑到校门口打出租车。
坐到出租车后座,黎粹兴奋的双腿发软,心脏狂跳不止。
司机师傅见后座的大学生不说话竟傻笑,问:“姑娘,去哪儿?”
“去机场,师傅,去机场,我要去机场。”黎粹喜极而泣的一遍遍重复着。
逃出来了,自己真的逃出来了。 那天中午, 正与教授讨论毕业课题的男人莫名心慌,她第一次这么听话,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他借故推辞离开, 匆忙赶回表演系教学楼, 表演教室里却没有那抹纤细身影,最后在卫生间里找到她脱下来的裙子和高跟鞋。
素来冷静沉着的男人大脑陷入混沌,片刻后, 他双目腥红, 暴怒如天塌地陷般降临, 没想到她的乖顺是让自己放松警惕的手段, 自己竟愚蠢到相信这个女人已经放弃逃脱自己的掌控。
手下们还是晚了一步, 追到机场时,黎粹已经通过海关登上了前往莫斯科的航班。
接近十个小时的航程, 等他再追到莫斯科, 黎粹和父母正乘着飞机跨越太平洋,在去往美国旧金山的路上,一家人断了和国内所有联系, 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难觅踪迹。
同时失踪的还有沈毅尧,不用想, 肯定是那个女人提前通风报信。
他这才知道, 原来自己一直被她背叛、被她欺骗、被她愚弄的彻彻底底。
懊悔、思念和愤怒, 这些矛盾复杂的感情将这个男人的灵魂日以继夜的撕扯着。在这些反反复复,心如刀绞的撕扯中,他仅存的人性全然泯灭崩塌,眼见深渊一寸寸将光明吞噬。
他开始疯狂向外扩张商业版图,让商家这棵树明面上枝繁叶茂, 又不择手段的扎深树下盘错的根,看似巍然不动的大树,实际已经从芯里渐渐腐烂发乌。
这年年底,春节。
因为祖母年岁已高图安静安静,已经搬回祖宅去住,商琛也不得不在年三十回祖宅一趟。
袭承制的豪门阀贵,发黄发旧的族谱都有厚厚十几本,商家的老祖宗曾经是个声名显赫的大官,姨奶奶娶了不少,累累到他这辈,远方近房的亲戚攒了一大堆,百十来号人聚在一起拜年,实在聒噪吵闹的令人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