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灵隽装作惊诧的模样,顺着他的话往下又问了几句。
店伙计十分热心肠,将不知道对多少客人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将他们送进了客房里,还不忘又叮嘱了一遍让他们小心。
他说的话和先前司淮从小姑娘那里问出来的相左不大,确实是有妖物变成年轻男子的模样将城里年轻的姑娘掳走,所以城里才多了许多修士,城门也是早早地关闭严厉盘查,不敢放来历不明的人进城来。
那妖物每次都变成不同的样子,根本分辨不出来,挑着落单的长得貌美的姑娘就一阵风卷了去,追都追不及,前天还在这客栈门口被带走了一个,追出去的仙家修士们大半夜才回来,身上沾了山上的污泥枯叶,硬是没有把人救回来。
房门被轻轻敲响,方才那名热心肠的伙计端着酒菜推门进来,一样一样摆上桌,对着灵隽又是一顿叮嘱,瞥见旁边“小娘子”不大对的阴沉脸色,才赶紧收了声关上房门出去。
灵隽听着外边的脚步声下了楼,才开始摆弄桌上的碗筷,轻叹道:“看来这妖物颇有几分棘手。”
司淮推开窗子看了眼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的天色,敷衍地应了他一声,站在窗边任外头的冷风吹到身上。
“怎么了?还在生气?”灵隽拿过杯子替他倒满,才在桌面上敲了敲,道:“你也听到了,那妖物会变换容貌,掳了女子就跑,这么多仙家修士都追不到,我们也不一定能追上他,还是把他引出来稳妥……”
“谁是你未过门的娘子?”司淮黑着一张脸转过头来,盯着他的脸问道。
“什么?”灵隽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司淮认真严肃的神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道:“说兄妹你又不愿意,我要一间房,若说只是友人,底下那些修士岂不是要把我当成变作人形的妖?”
司淮听着他的解释觉得有几分道理,随即又反应过来什么地方不太对,他明明质问的是为什么“娘子”是他而不是灵隽。
灵隽见他神色纠结,也不打算再让他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上前把人拉到了桌子前坐下,把酒杯往他跟前推了推。
“你不是要喝酒吗?一大壶总够了。”
“不够!”司淮干脆地打断他的话,嘴角终于挑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端起酒杯重重放到了灵隽跟前,“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就不计较你让我扮成姑娘的事。”
“祁舟!”灵隽听见他这句话当即皱起了眉头,沉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出家人不饮酒,你又不是没喝过。”
那天在明华寺不但抢了他的酒喝,还连带着把他这个人也给摁倒了,佛门戒律破一条赠一条。
“不喝?那这样你总该喝吧?”司淮端起酒杯把酒都喝了进去,却只是含在嘴里,坐得歪斜的身子忽然正了起来,俯过去压到了灵隽身上,捧着他的脸对着嘴唇便贴了下去,要将嘴里的酒渡给他。
灵隽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儿,嘴里尝到了一丝辛辣味才急忙把身上的人推开,斥道:“司祁舟!”
他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叫他,譬如上回到烟花之地破门把他抗走的时候。
司淮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咽进了肚子里,辣得喉咙有些灼烫,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灵隽虽然犯了佛门戒律同他在一起,可到底还是个和尚,还是守明华寺的戒律清规的,这些天日日说笑打骂,险些都忘了他是什么人了。
见惹怒了灵隽,司淮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小心觑了一眼对面的人的神色,见他不言不语地吃起了菜,才稍稍将提起的心放下了几分,低头喝起了酒。
秣阳城的酒是出名的烈,后劲也足,司淮闷声不响地灌了一壶下去,等灵隽回过神来抢走酒壶的时候,已经见了底,司淮的脸上染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醉醺醺地趴到桌上打起了瞌睡。
“祁舟……”灵隽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奈地叹了一声,想把人扶到床上,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有些单薄的被子,转身到旁边的柜子里去取店伙计说的厚棉被。
柜子的门才刚拉开,被关上的窗户便传来一声“吱呀”声,夜晚的寒风从窗外一股脑灌了进来。
桌子上趴着打瞌睡的司淮已经不见了踪影,重物落地的声音在窗外响起,灵隽快走两步到了窗前,便看到司淮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歪歪斜斜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绷紧的身子松了下来,灵隽在心里暗骂着司淮喝醉了酒不老实,回身取了一件外衣,跟着从窗户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