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盛宗主收了佩剑冷冷扫了一眼过去,“大荒山出事当夜,几位宗主就往我三木原赶,到底是谁先伤和气?”
“贵府的那位先生多少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他杀了这么多人盛家却没有个交代,我们一起来过问一句也无可厚非。再者,如果盛家要查这幕后之人,我们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可是一个普通人竟能催动一支笔在梦中杀人,这支笔定然不是什么好物,理应交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下,吾念和盛锦承几人便被爬上岛的几名弟子用剑抵着赶了出来,那几名弟子穿的都是明家的玄色麒麟纹家服,见场上一片安静,才放下了兵器对明峤行了个礼。
“锦承!过来!”盛兰初抬高的声音已经蕴了怒气,等他们几人平安走回了盛家这边,才冷冷笑了起来,讥讽道:“口口声声说什么只是来过问一声,不要伤和气,那你们这些乘船从我三木原岛边上来弟子,莫不是走失了路找不到盛家的大门?还是说想堵绝了我盛家的后路一网打尽?!”
钟洵对忽然从后头绕出来的名家弟子也有些意外,转头看向旁边的明峤。
明宗主的脸上也是诧异的神色,厉声斥责了他们几句,才缓和了几分神情,站直了身子对着盛宗主施了个赔罪的大礼。
“明家弟子误解了此行的意思,竟从水路围堵险些伤了盛家公子,是我这个家主的过失,明岐道在此向盛宗主、向盛家赔个不是。”明峤垂下的眼睑抬了起来,调转了话头,“但是钟宗主说的在理,就算盛家要留下这个人,也应该将那支害人的笔交出来,万一真是什么邪物,留着只会是祸害。”
“这么说,我们盛家还应该感谢诸位不惜大动干戈逼上三木原来?”盛兰初见盛锦承和林先生都完好无损,这才敛了几分火气,没有将已经戳破的事情再挂在嘴上提。
仙门四大家在百家中都已经有了根基,不少小门小派甚至依着这些大家族而存,三家这百来号人的架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白了就是借着这个要紧的由头在盛家头上踩上一脚,打压一下他们这靠钱财堆起来的气焰。
“我们这么多人逼上三木原确实欠妥当,但这箭,是盛家先放的吧?我们几家伤了这么多弟子,盛家难道不能息一下火气?”
“息火气?你们现在立刻退出三木原,将你们水面上的那些弟子也一并召离,这火气倒还息得下去!”
“就算……”
“罢了!”钟洵拦住还要说辞的明峤,抬手将没了一截进地面的佩剑拔了出来,“我们到凤棉寻一处落脚的地方,还请盛宗主快些拿个主意,人你们可以留下继续追查,但这来历不明的笔还是交出来为妥。弄清楚到底是不是一件邪物,我们才好一同去大荒山追杀那突然现世的龙坑。”
话罢,他伸手示意身后的钟家弟子先行撤离,明峤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也转身吩咐了下去,倒是另一边的东阳家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被人拉来凑数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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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作为仙门此行目标的林应忽然开了口,在众人的目光中从盛家弟子后头走了出来。
“先生!”盛锦承急忙拉了他一把,林应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拂开了他的手继续走到人前。
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了那支玉色的笔,笔尖没有蘸墨,白得不染纤尘。
他回头对盛宗主笑了一下,带了几分苦意,道:“我林行允何德何能被盛宗主当做挚友,只可惜答应为你画的水墨丹青,怕是画不完了。他们说得没错,这支笔指不定就是什么邪物,没准这次的事和这支笔有干系,不管是神物还是邪物,都不该落在我手里。”
盛宗主听出了几分话外的意思,急忙想要上前,见他伸手阻止,只得站在原地,问道:“行允,你想做什么?!”
林应似乎哽咽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东西,脸上那抹苦涩的笑容越来越苍白。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替我追查这幕后之人,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其实我早就该死了,十几年前靠着这支笔捡回了自己的命,可是这些年我害了太多人,我的心里早就无比难安,他们有些人原本不用死的,是我结束了他们的命。早在无数个梦到那些冤魂向我索命的夜晚,我都想一死了之,可是到底是没有死的勇气。盛家待我如至亲,我又怎么躲在你们身后,让你们为了我伤了与仙门百家的和气。”
他顿了一下,目光有些不舍地在盛锦承身上停留了一下,毅然地转向了三位宗主,双手呈上了玉笔。
“此物不知正邪,林应自甘交与几位仙长,也省去有人再用此物作恶。只是请容我再使一回,我也想死在一个美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