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该在阳光下,永远不接触黑暗,永远的这般干净纯粹,他会为他建造一个乌托邦,满盛阳光与理想。
然而,就在两唇相隔只有不到一指之距时,一道极不合宜的铃声蓦地在耳边炸起。
正神游天外的楚忻泽,被这声铃声猛的惊回过神,视线在触及眼前这暧昧的一幕时,先是一怔,紧接着想通什么后,脸腾的一下全红了。
像是躲着什么洪水猛兽,他猛的后仰了一大截,却不想突然动作导致身体一个不平衡,整个人竟一下子狼狈的仰倒在了沙发上。
“我……我……我先回房了。”
脸红的快滴血的他,手忙脚乱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也不敢多看男人一眼,跟屁股后面有鬼追似的,跌跌撞撞的跑向自己的房间。
半路上一个没注意,甚至还差点儿一跤摔了个四脚朝天。
被铃声突然惊扰的孟子骞,原本还有的恼怒,在见到人一连串的慌乱,以及离开差点摔倒的羞赧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烟消云散。
破天慌的,他竟然难得真心实意的低笑出了声,悦耳的嗓音中似染着蜜糖般的色泽。
直到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的目光才从那头收回,放到了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上。
而当看清所来电的熟悉号码时,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像是一缕溢开在空气中的青烟,点点渐散。
电话接通,惊慌染着几分尖锐的声音,划破这个注定不平凡夜最后的一份宁静。
“孟教授,出事了!”
医院
“……那一刀偏了,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因为伤到动脉,还是流血不止,而病人的血型又过于……特殊,前期哪怕努力做过存储,但还是有些不够。”手术室外,白大褂医生淌着一后背的冷汗,跟匆匆赶来的孟子骞汇报方才的情况。
白知非被袭击,病危。
知情人称是听到病房中突然传出尖叫声,赶到后白知非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动脉被利刃划伤,流血不止。
等他们手忙脚乱的将人送进手术室后,才有小护士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惊魂未定的说有人坠楼身亡了,正是从白知非的病房窗台边掉下去的。
这个坠落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被白知非坚决要求辞退的女护士。
出了命案,警察已经来现场做了勘察,调监控得知女人是摸准凌晨换班时间的空隙避开医护人员,偷溜进白知非的病房,行凶的凶器系自带,所以综合上述,初步断定为报复性行凶。
至于坠楼,大概是推搡间的意外。
这会儿手术室中的白知非,是整起意外中的唯一知情人及受害人。
犯罪动机,物证,人证,逻辑判断,所有一切似乎全部都有理可依,但是孟子骞却并不觉得,这件事真像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敛下眼底的深思,拿出手机,他拨通了正身处国外白朗的电话。
M国,洛杉矶
办公室,白朗双肘撑在桌面上,按抵着自己的额头,此时他面前办公桌上,正压放着一纸文件。
就在不久前,医院给他来电话,白知非被袭,病危,同样传来的还有血库Rhnull血型存储严重不足,急需血浆的消息。
利用医疗系统找遍整个省,他们在所在省市终于找到一个存有记录的Rhnull血型的人。
而那个人的资料,被及时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就在他的眼前。
只要他将眼前这份文件送到下属手中,就会有人去找他,让他‘献血’,及时救回白知非的命。
但是。
太阳穴用力鼓起,男人冷硬的面部肌肉紧崩的像是一块生硬的铁。
动脉受伤,所需要的血液何止近千毫升,再加上白知非本身就是一个有严重凝血障碍的人,一旦真的将那个有Rhnull血型的人请来‘献血’,只有一个结果,活活抽干那个无辜的人。
所以直到这刻,他都没有碰一下面前的文件,因为在得到这个选项的那刻起,他的理智与情感,已经彻底处于一种分裂撕扯的状态。
一个声音在说:你在犹豫什么?他不是你最重要的弟弟吗?你的犹豫会再害死他一次,十七年来,他过的已经够苦了。
另一个声音却说:不,他一定不是小非,小非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更不能为了救一个这样的人,不要底线的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
白朗不知道他到底该怎么选这个选择题,想着四年来的种种,想着四年来的一切,他不停的问着自己那个问题,他真的是小非吗?他真的是那个善良的小非吗?
他不是!
他就是这么固执的认为着,不愿相信那一封封DNA鉴定书,想将眼前的这纸文件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