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雅奇:……
虽然莫名有点小害羞,大感动。但是很好,是她想要的大场面。
是以又双叒叕被问及的时候,她没有再哭。只无限怅惘叹了口气:“这两天,因舍不得大姐姐远嫁,我就惦记着跟她多待几天嘛。可听了嬷嬷说的许多规矩后,就觉得嫁人也没什么好。”
“离家那么远,还早晚跟额驸翻脸!倒不如安安稳稳地待在宫,做个富贵荣华的老公主!”
咳咳咳!
差点儿被亲闺女这惊人之语给呛死的康熙,就忍不住满满诧异地指着她:“那奴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竟把咱们胆大包天的温宪公主吓到不想嫁人了???”
不是前些日子还突发奇想,要早点选个好额驸,好早点被添妆么!
“嬷嬷说,大婚以后额驸要跟公主别府而居。非公主召唤,额驸不得擅入公主府。见到公主了,也得行跪拜礼,口称奴才。连额驸的阿玛额娘也是公主的奴才,要按时请安跪拜。如此,方能显示出天家威严。”
这话说的,满大殿皆是一静。
众人齐齐诧异:“祖宗规矩的事儿,也值当你哭?”
“就是嘛!得公主下降,那是几辈子修来的体面呢?给予极致的尊重怎么了?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美差!”
“这……虽说礼数多了点,但咱们大清的额驸可胜过前朝驸马良多。不但不必荣养起来,生平抱负不得展。甚至还更多了可以发挥所长的会,连带着家人都跟着受益,子孙更是多了许多现成的爵位。”
议论纷纷间,都是说尚公主的种种好处。安慰茉雅奇小小个孩儿别想那么多,虽则纯禧公主出嫁,姐妹不免离分。但是女大当嫁,觅得如意郎君是好事儿。只四格格若有所思地看着茉雅奇,总觉得五妹妹意有所指。
果然,就见她小脑袋摇成拨浪鼓:“好什么好呢?人家最差的也是个台吉,好一点都是一部之主、有亲王汉王爵位,生来的金尊玉贵。就像我,再如何喜欢大姐姐,若让我每次见面便跪,口称奴才。甚至我额娘、哥哥甚至玛嬷、阿玛见了她都得跪拜行礼。我……”
“我也宁可不理她,找别人玩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横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果可以,我都不愿再跟这么跋扈无情的人儿联系了。左右一个玩儿,找谁不是呢?最不济,我还能找大臣家的女孩儿、宫的宫女。就算丑了点、规矩差了点、不好玩了点儿,但胜在她们都得讨好我、让着我,当我是她们的主子!”
如果说她之前的童言稚语只惹人发笑,那么现在,满大殿上下,谁也笑不出来了。
是啊,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当惯了上位者的王公又如何愿意对个区区弱女子屈膝?
纵然天家势大,不好相与。也可以锦衣玉食地,把人当成活菩萨般供起来嘛!
再是金枝玉叶,深受皇宠,那不也是个妙龄少女?
女儿家该有的娇羞,公主娘娘也不缺啊!就不信她还能拼着脸面不要,跟皇帝爹、妃子娘告状,说额驸一切都好就是不愿进她的公主府!
只遵循南不封王,北不断亲之祖训。把一个又一个公主、郡主、宗女指去蒙古,却从未深思过这些女孩儿们婚后如何、与夫婿如何相处的康熙更是心头豁然一亮。
一个个主意争先恐后地出现在脑海,都是关于如何最大程度上保障公主权益同时,又不对小夫妻感情不产生影响的。
不是他突然慈父,开始学着从女儿们的角度想问题。
而是他陪送大嫁妆,把自家千娇百宠的金枝玉叶嫁过去。为的就是巩固蒙古联姻,叫蒙古未来的王公都出自大清公主的肚子。潜移默化之间,就慢慢把蒙古彻底变成大清的蒙古。
若额驸因这些个缛节根本玩儿都不想跟公主一起玩儿,那他的宏图大业又从何谈起呢?
亏了茉雅奇这顿哭!
叫他及时发现了问题,简直醍醐灌顶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