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对赫北堂坦白过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知他是懒得听懂还是根本就听不懂。若我对路清风讲起我是如何来到这个时代的,他能听懂吗?
胡思乱想着,头脑开始混沌。鼻间不通气,似是要感冒。
正在迷糊,听到门响。有脚步声踏进门来,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想睁开眼却好似被梦魇中了,怎么努力都是无果。我听到有个声音飘忽着传来:“她好像睡着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捂在我额头,令个声音道:“还好,没有发烧。”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灵魂腾出身体一般,却也只能听声辨人,无法牵动视觉。
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听出这两个声音都是谁,到后来才如浮出水面的胶片般氤氲着逐渐清晰。
那两个声音开始飘远,应该是在门前的桌边坐了下来。
一个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压低着嗓音问另一人:“你的伤势如何?”
我听出这个声音是赫北堂。
另一个声音是我异常熟悉的清越与飞扬:“不碍事,赫兄不必担心。临走时云儿拦了我好久,大概也是担心我的伤势,不想我贸然行动。”
“你确实不该再回来,好在都平安无事。若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直接带着云儿走吧,起码要保住她安然无恙才行。”
这此后他们二人沉默了片刻,路清风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有个奇怪的癖好,不喜欢别人称我为侠,赫兄应该知道的,三年前我与你们在月下河边相见之时就提到过的。我师父正直不阿一辈子,换得别人称他一个侠字,他临去世前问我今后想做什么?我说我不想像他那么累,我想在江湖上杀人混混日子,只要饿不死就成。我早就看透,被人唤了这一个字,要担负多少责任多少重担,我路清风担不起也不想担,可是……”
听到杯子掷在桌上的声音,随后他的声音又飘忽忽的传来:“当年有人搭线寻到我说有买主出高价要我杀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当晚就约了你们见面,那时我并不知道你们与暮王府的关系,若一早知道的话,我大概也不会接这笔买卖。”
“为何?”
“我师父当年与慕容家有些恩怨瓜葛,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视他为父,他不喜欢的人家,我自然也是憎恶的。”
赫北堂问道:“你师父?与……当今的皇室……?”
路清风哼笑一声:“这些恩怨不外乎难逃一个‘情’字……所以我对慕容暮的恨,不仅因为云儿那事,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只是现在,为了能让她过得舒心,只能暂且将恩怨放下,不提罢了。”
“路兄能这般想,真也算是游目骋怀,心怀若谷的豁达男儿。”
路清风轻笑道:“赫兄过奖了,我也只是为着云儿,我不想让她有半分为难与矛盾。她从小过得也是苦日子,这些年好容易才开心些,这些事不该再让她忧心分神。我说我因不想承担责任大义所以不想别人称我为侠,可从云儿把我救起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已经和她连在了一起,原来这人,始终还是难逃责任这一词的。”
“所幸有你。今后即使你们要离开赫家,有你陪着她,我也是放心的。”
有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溢出。
我知道,我没有找错人,我知道,他是可以托起我未来的人。
眼珠转动,意识渐回,我终于醒了过来。
“哥哥……”
听到我嘶哑的声音,赫北堂惊觉的从椅子上起身,惊喜的直奔我而来,道:“云儿,你醒啦?身上冷不冷?”
自然是冷的。我却摇头道:“没事,扶我起来吧。”
赫北堂的脸色好了很多,也不再那么苍白,我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也没见有什么伤,心里踏实了下来。
“暮哥先回城里了,他会派马车来接咱们回去。只是雪有些厚,不知好不好走,若马车不好前行,大概要等几天,等雪化了才行。”
我问他道:“你的毒解了?彻底解了吗?”
“白老前辈医术不凡,毒解了。我睁眼醒来他们告诉我你跑了出去,我一心急便追了出来。云儿,以后不准再做这么冒险的事,若有个三长两短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