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说边朝柴房走,去拿镰刀,又问秦管家拿了角门的锁匙,然后走到后园,开了角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地,只是长满了草。
“老胡,这工作量有点大啊。”
“什么叫工作量?”
“就是活儿多。”
“那怕什么?你没干过活?”
“我是穷苦出身,怎会没干过?”杨榛道,“只是跟了大人,握惯了剑,现在握这镰刀,有些手生了。”
“瞧你娇贵的。”胡地笑他。
“对了。”杨榛忽然想,如果割完草再拿胡地练习梳头,到时手上脏,不好操作,不如先试手,再除草。他看着胡地的脑袋,把它想象成了外科医生的实验器官。
胡地道:“你看什么呢?这么奇怪。”
“哦,是这样的。”杨榛凑近他,耳语道,“我家大人不是要我伺候么?我毕竟是个男人,梳头这事可真把我难坏了。”
“嗯?”胡地半信半疑道,“我看大人的发髻梳得不错啊。”
杨榛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你不知道,每次都要梳七八回,才能勉强梳好。我家主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手脚这么笨,老是挨打受骂。老胡,你就可怜可怜我,帮帮我吧。”
胡地一头雾水:“我怎么帮?我又不是大人的侍卫,也不能替你去伺候他啊。”
“你把你的头给我练练手呗。”杨榛道。他从腰里掏出一把梳子,“我去主子房里找了把梳子带过来,你就让我多梳几次,别嫌我烦啊,等我练熟了,我请你喝酒。”
胡地明白了:“原来如此。”他很仗义,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行,你来吧!”
陈瘦石的头发乌黑顺滑,胡地的头发却又粗又硬,手感首先是不同的。不过为了给陈瘦石梳一个完美的发髻,杨榛也豁出去了。
从小到大,杨榛连小姑娘的辫子都没碰过,更不要说梳头了。男人嘛,三两下梳顺就行,有时候他甚至拿手指蘸点水,往头发上一撸就算了。哪儿想到有朝一日要梳这么复杂的发型?
他让胡地坐在地上,自己半蹲着,先解下胡地的束发布,用梳子将他的头发梳顺,两只手拢起来,拧个麻花,一手去掏发带,那也是他从陈瘦石房间搜来的。他像做贼似地闯进去,匆匆找了这两样东西就溜,也没仔细瞧房间的布置。
他自己的发型比较简单,只扎了根发带,看起来年轻帅气,像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
可是陈瘦石是当官的,头发肯定得梳得一丝不苛。
杨榛好不容易将胡地的头发挽好,用发带系住,想到发髻上要插簪子,便从地上找了根细枝,插-进头发里。
像了,可是毛毛糙糙,不好看。他叹口气,原来,写篇公文比这个容易多了。
胡地自己伸手摸了摸,夸道:“可以啊,杨兄弟,你手艺不错。”
是啊,第一回 ,已经很棒了。杨榛给自己鼓劲,拆了。“再来一次,这次肯定扎好了。”
又弄了半天,总算成型了,插上树枝,左看右看,不错。把胡地的身子扳过来,仔细看,终于有点满意了。
他自己没注意到这样子有多暧昧。胡地粗枝大叶,自然也毫无察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杨榛身后炸开:“你们在干什么?!”这声音太熟了,是陈瘦石!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跪倒在地,胡地傻愣愣地站着,头上还插着那根树枝,颤颤的,十分可笑。
陈瘦石面上布满严霜,盯着杨榛,咬牙切齿道:“畜生,你在干什么?”
胡地不知道陈瘦石为什么那么生气,可是他感觉到那股怒气要将自己吞噬了。“大,大人......我们,杨兄弟他......”
陈瘦石暴喝:“让他自己说!”
杨榛也不明白,可他知道陈瘦石在发怒,就算他答应胡地去倚翠楼玩,陈瘦石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
可是,他总不能说,自己因为初来乍到,不会梳头,所以拿胡地练手。那样岂非暴露了自己?
他斟酌着措词,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属下......和老胡来这里除草。”
“我问你刚才在做什么!”陈瘦石挥起手,杨榛已经感觉到掌风刮到他脸上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脸。
陈瘦石几乎气晕了,一个窝心脚踹上去,将杨榛踢得飞了出去。杨榛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却不敢有丝毫迟疑,爬起来跪好,低声求道:“主子,是属下的错,要打要骂,属下一人承担,请您饶了老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