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碰撞的声音逐渐减少,有很多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而只是看着石简空着双手,一脸失意,而对面的人虽然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但那把指着石简的剑却表明了一切。
石简的手下都有些茫然,不知道主帅怎么就要认输,只不过当他看到对面那冰冷的反着寒光的兵器之后,不约而同的都松了口气。
这种来自装备的碾压是最容易让人心生绝望的。
阿呆刚刚一直护着颜徵,为他赶跑周围的人,此时站在颜徵身边问道:“郎君……”
颜徵放下手说道:“押下去,带走!”
阿呆此时才看到颜徵双手虎口迸裂,鲜血直流,顿时惊道:“郎君!”
颜徵疲惫的摆了摆手说道:“回去再说。”
这一场战争从头到尾也不过一顿饭的时间,然而其中经历的心理历程却十分曲折。
在跟石简正面对上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今天要交代在了这里。
然而结局大概是谁都没想到的。
回到营地之后,军医过来帮颜徵裹好了手,颜徵就让他们先去休息,而后拿起那把青金剑细细擦拭。
青金剑依旧是沉默朴素的模样,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些许特殊。
颜徵将青金剑擦拭干净之后,忽然笑道:“又被阿熠救了一命。”
加起来这都两条命了,该怎么还呢?
这样想着他又将放着韩熠所有来信的漆盒拿了出来,依稀又闻到了那股花香。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那边阿呆站在门口低声问道:“郎君可睡下了?”
颜徵正好将漆盒放到一边说道:“进来吧,可是有什么事?”
阿呆面色凝重:“郎君,刚刚清点了一下,赵军的粮草的确不多,虽然之前并未哗营,但再这样继续下去也是迟早的事情,而当初我们人数不多,轻装前行,粮草也不多,只怕不能支撑这么多人行进。”
颜徵低头看了看放在案几上的舆图,如今他们距离大部队已经有上百里,这几天他连战甲都没卸一直在追击石简,如果不是石简停下来,他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原本以为终于拿下石简应该能松口气,结果没想到居然要面临这种事情。
颜徵开口问道:“还能坚持多久?”
阿呆说道:“按照俘虏的待遇,加上我军的消耗,最多也就坚持三天。”
三天……如果让下面人知道了这个结果,那哗营的就是他了。
颜徵说道:“所有赵国的伤员一律丢下不管,无论轻重,而后回报统计。”
阿呆愣了一下,应了一声继续下去统计。
颜徵继续给自己上药,这几天他身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红肿发炎,亏了他出发的时候,韩熠给他带了一堆瓶瓶罐罐,比他爹准备的都全面。
过不多时,阿呆回来说道:“伤员都去除的话,大约能够坚持十日。”
颜徵沉默,当初他近乎不眠不休追击石简,都还用了十五日,十日是不行的。
他想了想说道:“我去给蒙将军写封信,让他派人送些辎重过来。”
阿呆没有再说什么,反正他家郎君的判断都是对的,至少从出征以来到现在都是对的。
然而这世界上大多时候事与愿违,颜徵想要跟蒙先求援,然而他跟蒙先中间夹杂着一队赵军,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被分割开,想要汇合就只能绕路。
就算是派脚程最快的斥候也要三日才能到,送个信三天,蒙先要分派辎重,辎重运输可不是三天就能搞定的,无论怎么算十天都不可能到他手上。
然而信还是要送的,不过这一次不仅仅是给蒙先送信,还要给剩下一个距离他相对比较近的褚世英送信。
褚世英在秦国算不上什么有名有姓的将领,他之所以能够出来带兵,说白了其实跟颜徵一样算是走后门——他是之前太子之位最有竞争之力的三公子的堂兄。
只不过颜徵自己有舆图并且还熟知地理,所以能够直接带兵单走一路,而褚世英不行,只是三公子母族势大,好歹也给他弄了一个领头当当。
只不过领的是后勤队伍,还是一小部分后勤队伍。
而蒙先虽然是整个队伍的指挥,但在特殊情况下褚世英是有资格分派辎重的。
但在联系不上蒙先的情况下,颜徵能做的就是让褚世英先给辎重,若是蒙先问罪,那就他来来负责好了。
派去找蒙先的斥候去了就没有了音信,而派去找褚世英的斥候两天之后回来,却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褚世英不肯派遣辎重。
对于这个结果颜徵不是特别意外,他这次非常直接,掏出了太子手令交给斥候说道:“拿着这个,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