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真是废物,你们西凉的子民都是废物!”
蛮子那尖锐的叫声令我的耳膜都震的发疼,他舔了舔弯刀上的血,望着我冷笑道,“你是沈月卿的女人吧,今天找不到他,我就先杀了你,然后拎着你的脑袋去削他。”
我喘息着问他:“你和月卿有什么仇?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可能,你在说谎!”蛮子气势汹汹地提刀向我砍来,“沈月卿不会死,他若是死了,惊鸿剑也会成为一把死剑!”
争吵间,厮杀没停止。
刀剑相撞,切碎无数道幽蓝色的光芒。
我惊讶地发现惊鸿剑比往日的光芒盛了很多,简直像是回到了三年前我挥剑砍罗寒的那个时期。
这三年来,它在归雲山庄的冰天雪地里始终默默无闻,从未发出过如此强烈的光芒。
沈家剑法第三式,流天澈地。
流水无形,因势而为,因器成之。
――外力或许能促使人发生一些莫大的改变,但究其根本,是自身有了觉悟,才完成了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溯源穷流,逆流而上,探寻河流的源头。
反复追问自己,我,究竟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三年前是因为沈月卿,三年后……是因为我自己!
因为我是惊鸿剑的主人!
“磁啦”——
我眉头紧皱,激发内力,惊鸿剑带着强烈的剑气和荣光由下至上撞击在弯刀上,而我也借助那一瞬间撞击产生的反弹力,剑身一弯,带动自己跳跃至了一旁。
――这是第一次从正面完全躲开了蛮子的攻击。
弯刀受到惊鸿强烈的剑意,有一瞬间的停滞。
我连换气的空档都没有,提剑乘胜追击。
剑法第四式,万壑争流。
人在认清自己的价值时,常常会陷入尴尬困窘的局面。
……或许,我真的不强。
在这个强者如林的乱世,我可能真的只能垫底。
可我怎么会甘心?
甘心只成为别人脚下铺路的砖块,成为别人更上一层楼的阶梯?
我没吃过丹药,没吸取过别人的内力。我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费下无数心神和精力学会的。
一次次在夜晚逆风习武练剑,哪管月明月暗,一天不落。
一次次在白日踏风修习轻功,哪管阴天晴天,风雨无阻。
每一步,都是我用双脚走过来的。
我年纪不大,天赋不高,走过的路却异常艰辛。
现在回头看看,我从最初连莫翎的几个家丁的追捕都逃不掉,连一筐鸡蛋都拎的磕磕绊绊,他们谁都能用一根指头秒了我。
可后来呢,我敢对罗寒挥剑。
现在也敢与蛮子拼命。
……
第五式,激流勇进。
在激流中积极进取,不畏艰难险阻,勇敢前进。
这一式使出时,我整个人都十分痛苦,全身像是被无数把剑刺过——可能是我还没有完全参悟它,所以才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况。
“铛——”
“呲——”
只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惊鸿剑没入腹部的声音,一种是弯刀削开手臂的声音。
蛮子的肚子被我扎了一剑,血流如注,我的左手臂也被他生生削下一大片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臭婊。子!”
蛮子见状啐了我一口血沫子,一脚踢开我,拔出惊鸿剑后甩在了一边。
我摔在地上,已经没有一丁点反抗的力气了。
罢了。
……今天真的已经尽力了。
蛮子一脚踩在了我手臂的伤口处,然后就是狠狠地碾压。
“老子现在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下酒!”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弯刀。
唇角带着冷漠的笑容。
那刀也确实落了下来――
但,没有落在我的脖子上。
“啊――”
凄厉的哀嚎响彻上空,似乎惊的连天上的星星都颤动了。
……弯刀和他的两只胳膊都落在了地上。
扑面一股夹杂着浓浓血腥味的洛梅花香。
我眼睛一热,落下泪来。
“师父。”
纵使黑衣替作白布袍,容颜也不似三年前那般丰神俊朗,露出的手臂和脸颊上都印满了黑色的咒印,但那的的确确是沈月卿,是我的师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