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冰霜不是从冰凌剑上发出的吗?”我好奇地问道。
希白白了我一眼:“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所有人用冰凌剑都能敲出冰块了?”
“诶,难道不是吗?”
“笨蛋!剑只是一个工具,力量源泉还不是看持剑者本身,冰凌剑和火微剑只是剑谱并列第十,你的惊鸿是天下第一啊!可惜你撑不起它!”希白伸手想掐我,发现他自己是趴在地上的,而我是站着的,他只能用拳头敲了敲我的脚背,“三年时光在山上瞎浪,还不如下山和蛮王打一架。你可长点心吧。”
“……”
赵大夫补充道:“虽然说起来有点丢脸,但我们三人此次能否安然无恙,就全依仗朱珠姑娘了。”
希白受伤,赵大夫不会武功,至于莫修――
“去吧。”
莫修手掌发力,一掌拍在我的后背,我猝不及防,被他打入了光圈。
方才隔得远,还不觉得冷,一进到里面,周身立刻被一层寒气包围,浑身汗毛竖起,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了。
抬头,红意睁开了双眼,瞳孔已经由黑转红了。
她唇角微微勾起,握住了悬浮在空中的那把剑。
“现在,我就送你去见我姐姐!”
她挥剑划出无数道光,光线中是无数的雪花银屑。
四面八方,向我汹涌而来。
层层叠叠的银屑擦过我的皮肤,利刃一般,割开无数细小的口子。我在奋力挥剑抵抗的同时,居然还分心在想……我有没有后悔呢?
有没有后悔离开归雲山庄,出了这趟远门?
算算日子,明天又是一个月半了。
以往月半的时候,我通常都是在山上看着碧池吃春。药,或是在沈月卿的墓冢前自言自语。
我后悔吗?
倘若命丧于此,后悔吗?
“真是难看。”
莫修不知何时到了我身旁,他的手掌轻轻放在了我的背后。
“三年前你身体里的那点内力,竟然至今都没有融合。”
“月卿还是太重视你了……”
“其实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
他轻叹一声。
“……罢了,帮你最后一次。”
背部传来温温热热的感觉,温度逐渐升高,慢慢的越来越热,最后竟像无数只蚂蚁在疯狂噬咬肌肤和内脏。
……这是,内力在融合吗?
我几乎是吊着一口气在硬挺,四面八方飞来的银屑也没停下攻击,我只能凭着本能挥着手中的惊鸿。
这天下第一剑,怎么会如此难用?
为什么都挡不住区区一把排名第十的冰凌剑?
“噗――”
外力和内力的双重夹击下,我口中一片腥咸,视线也逐渐模糊了。
我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下了。
……靠,真想把膝盖打碎,这是在向仇人求婚么?
我看到视线里的光圈一点点放大,一点点消失,最终湮于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似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光。
视线的尽头,时光的深处,是沈月卿坐在那棵歪脖子树下,那架千斤之重的秋千上,板着一张脸问我:“我不是让你留在归雲山庄吗?你为什么不好好听话?”
曾为了让我听话,扣我月钱,打我板子,罚我跪在地上写字。
我也以为我心性收敛,变得很规矩。
到头来,我还是不听话。
――我只是,只是很想知道师父你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嗯,我还活着,你可以滚回去了。”
――师父,我可以追随你的脚步,不被你抛下吗?
…
……
……
花开花落,春风冬雪,林间红艳的酸果,落霜后的晚霞,归雲山上的一切,无数的日夜在我脑海里一幕幕飞快闪过。
过去的三年里,我每日习武练剑,从不懈怠,却依然不通透他话中的意思。
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保家卫国,靠的是最坚不可摧的信念。有那份心,一砖一瓦也可当剑使,遇敌退缩,手执十把传世名剑又能如何?――这是你说过的话。
你若心中有剑,那手中拿的无论是何物,都可以当作剑了。――你也曾认真地训导过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