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花仙会’, 说白了就是选美,但是却不会直说选美,而是用了选花仙的名目。这也是一些名士们商定好了的, 总共有十二花仙,就是桃花、牡丹、玫瑰、荷花、菊花、梅花等十二种。
‘花仙会’每岁只有一次, 十二花仙的名目是轮着来的, 今岁轮到桃仙娘娘罢了。又因每岁轮着的花仙不同, 举办的时节也就不同了,譬如选梅仙非得在冬日,选荷仙非得在夏日,终归是要应景。今岁选的是桃仙娘娘,那么自然就要在这三月末。
这可是湖州盛会——只因这也不是想办就能办的。要知道选一次花仙是多大的热闹,江南各省,甚至江北几省, 都是会有大量贵人过来看这热闹与排场。贵人到了何处不是要撒下大量的银子,光是这个就足够本地商贾赚得盆满钵满了。
更何况这样商贾云集的场面,实在方便见到各省大商户,那么作为本地商户展示自身,从而做成生意又有什么难的。
既然有这许多好处,那么就不是谁都能承办的了。这要各州府的总商会商议,这才能定下下一年的‘花仙会’落脚何处。不过总归是有规律可循的,那就是越繁华越有势力和人脉的州府更加强势,这也寻常。
‘花仙会’是江南花界选美,所以承办地也就是在几座江南名城里打转。其中承办最多的自然是扬州,扬州有各大盐商坐镇,背后更是牵连着各样关系,再有扬州名士也最多,所以‘花仙会’几乎每三年就在扬州办一回。
然后就是南京和苏杭二州次之,论花界名气和地理位置这三城自然不输给扬州,但到底比不上扬州财大气粗,于是只能屈居次席,大概各能六年办一次这‘花仙会’。至于湖州,大约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及不上以上这几城,但要是比起益州之类还是强些。
可是强些也是有限的,上一回花仙会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好多年轻人甚至只能听一些三四十岁的吹嘘当时的盛况,总归就是花船密布,周遭的水都被胭脂香粉熏染。到了晚间更是灯火辉煌,只把临河一带照亮如白昼。
“看着这景象热闹,好似都在议论今岁哪一位名妓能摘得魁首,但其实这些事情早就定下来了。你们只看这些彩船画舫,都是江南有名的粉头,她们来咱们湖州岂能没有靠山。提前了总有五六日过来,除了造势,就是由着靠山领她们见一见咱们湖州的头面人物。若是没有先打过这个招呼,就是凭你美若天仙,到时候也没有‘投金花’,那可就丢脸的很!”
宝茹几个女孩子正坐在茶楼里喝茶,就听到邻桌一位似乎是很知道一些内情的再与他的伙伴炫耀这些见识。不由得面面相觑,如今可真是走到哪里都避不开议论‘花仙会’啊!
宝茹忍不住与同学小声道:“就是知道这已经由那些头面人物定下了,还是兴致勃勃的很啊!不是说各大盘口已经开了赌局了么?我估摸着金陵小八艳之首的董清儿最可能当选桃仙。听说苏州庆云班的葵官也风头正盛,但是她两年前选了玫瑰仙,只怕今岁不会把桃花仙也配给她。”
宝茹原来只知道几位有限的名妓,要么她们真的风靡大江南北,要么就是掀起了哪一阵流行而有所耳闻。但是如今,只因这‘花仙会’,她已经对江南名妓全都如数家珍了。
她也不是胡说的,正如前世许多颁奖典礼前各大博。彩公司也会开盘赌博,大家只看赔率就晓得哪个形势更好。毕竟赌场也是要赚钱的,他们发动人脉自然能得出一个更可能的结果,至少比一般人的推测准确得多。
这话放到如今也是一样的,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总归八。九不离十。虽然各大赌坊有所区别,但是综合来看确实是董清儿的赔率最低,所以宝茹才敢说这话。
但素香不肯认输,只是道:“要我说还是益州‘色艺双绝’薛静最有当选的样子,论美貌她可不输于其他名妓,若论才艺她则是独领风骚。唯一的弱点就是益州大佬在这‘花仙会’上一惯没什么势力,不然她去岁就能当选荷花仙。”
好娘听她这般说立刻嗤笑一声道:“你自个儿也说了,益州大佬在这‘花仙会’上一惯没什么势力,那么她去岁选不上,今岁也只是选不上。我倒是听说她因为益州大佬力量不够的缘故,正在全力结交江南名士,这倒是条路子,毕竟她正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呢!但是总归她是益州人,那就万事皆休了。花仙会这许多年了,你见过益州名妓当选的么?这‘花仙会’要真是能者居之,那又哪里能办这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