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先是与姚太太招呼,然后才问起这两个厨娘,姚太太也是随意道:“就是这两个,在家里手脚不干净,我家不用这样的人!你就给卖出去罢。只是一条,别在湖州地界!”
姚太太到底不是那等狠心的,最终就是发卖也没有送到苦寒之地的意思,对于本就是奴仆的母女来说也不过就是换个主家而已。但是其中的苦涩,也只有母女两个自己知道了。
白嫂眼珠一转,立刻知道这母女两个的事情不会是手脚不干净那样简单。不过她自然也不会去探听,大宅门里头不说破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做什么追究这个。只是笑道:“既然是这般,我这就去料理——这也是有手艺的,倒是比一般的好出手!”
姚太太也是‘嗯’了一声道:“还有一件,既然这两个走了,就麻烦你再荐两个厨娘来。家里虽然也还有别处厨艺拿得出手的,但到底不如手艺精深的,也只拜托你帮着寻摸一番。”
白嫂笑着扶了扶鬓边的头钗,笑着道:“瞧太太说的,我就是做这个糊口的,哪里用得着‘麻烦’两个字!若真是麻烦,我巴不得世人都来麻烦我呢!”
这件事就这样风平浪静了,甚至两个最关键的当事人宝茹和郑卓一点信儿都没收到,仿佛风过水无痕。最多就是宝茹纳闷了一回:“怎么往常做点心、送饭菜的那个没来过了?”
小吉祥只做随意的样子,道:“好似是犯了什么错。惹怒了太太,给打发了出去罢!”
宝茹无奈地点点头,虽然觉得这也太过了,但是想到这个时代,只怕这是再寻常也没有的了——所谓‘一朝为奴,生死不由己’。更何况一边是姚太太,一边只是一个见了几回的陌生人,她哪里会追究,立刻就丢开了。
至于郑卓,他比宝茹还没反应。自始自终,他竟然都没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时常与他‘偶遇’,对他殷勤备至,但是他是真的没注意过这些。
这也是宝茹怀孕期间唯一的一场风波了,只是这一场风波宝茹从来不知罢了。这之后宝茹的孕吐就逐渐好转,家里人也都放下心来,只是变着法子给她养胎,似乎是要把之前掉的肉都补回来一般。
就这般到了秋末,这正是宝茹即将临盆的日子。请来太医也看过一回了,估摸着就是九月末或者十月初,孩子就即将出来。至于到底是哪一日,那可就说不准了。姚家上下也只能早早预备好各样事物,随时警醒。
这一日九月二十九,天不亮家里就准备起来了——并不是为了孩子,而是宝茹的生日也是这一日!虽说这些日子都忙着宝茹生子的准备,但是并没有哪一个人忘记关心宝茹的意思。
虽然因着宝茹怀孕,而且这也不是整生日,并不能大肆庆祝,但是自家人庆生还是要的——早间一家人就坐到了了一起,寿面、红鸡蛋等一应俱全。包括上学的安哥儿,这时候都十分乖巧地坐在桌边。
宝茹心里喜欢的不行,虽然只是一碗寿面,但是她依旧吃得喜滋滋的。但是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了,她正满面笑容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她是已经有经验的了,自然晓得自己是可能要生了。
立刻扶住了身旁郑卓的手臂,她还没说什么,但是在座的本就是在惦记着她生产的事情的,一下就想到这上头去了。不要宝茹多说,立刻叫人来帮忙。扶宝茹进产房的、烧热水的、叫家里早请来的产婆的、请太医的,等等等等,总之一时之间姚府上下人声鼎沸。
这一回依旧除了两个家里随时候着的产婆,还请了邹妈妈来。邹妈妈晓得这又是赚大钱的时候了,接到消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姚家。别的不看,先进产房看了一回宝茹。
然后就道:“姐儿不必担忧了,第二胎向来比第一胎容易!只要如先前一般使力得当,这一回也保管顺顺当当的!”
这也是宝茹身体康健的功劳,这样的产妇,第二胎的确风险很小。宝茹也只是汗湿了脸微微点了点头。
邹妈妈看宝茹的样子,晓得还有一些功夫,便去料理别的准备。只让那两个产婆眼不错地看着,若有什么事再来找她。说实在的,邹妈妈这时候也有些心情紧张,毕竟风险小,也不是说没有风险了。做砸了生意,到时候可要少多少进项?
况且还有一样要想——这要依旧是个哥儿,自然如同当初安哥儿时一般,好处是享不尽的,甚至更多,因为姚家如今也是步步高呢!只是若是个姐儿,怕是就要差一些了。这也就是如今情形不紧急,所以邹妈妈才能杂七杂八,胡思乱想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