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日常_作者:偷夹馍的(71)

“大人,您要怎么做?”

“我亲自上阵,看看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宋知县朝牢头伸出手,只见牢头磨蹭几番,犹豫不定。

“快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宋知县呵斥几声,牢头不情愿得将银票从腰间抽出,双手交予宋知县手掌心。

“大人可是想到什么高招?”

“高招?”宋知县揣着银票塞进自己腰包,笑的满脸尽是褶子,“以不变应万变,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屹然不动。”

“大人英明神武,小人就在衙门里等着好消息了。”毛益在后溜须拍马,眉眼间尽是谄媚。

两人一唱一和,极为默契,走出许多步却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被强行收了银票的牢头见二人走远,立即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两个狗官!”

杜思回到客栈,立即撰写案宗,闭门不见所有人。

“大人这是怎么了?”王七捧着饭碗问道。

“不知道啊,今儿一大早与县丞大人出去,回来就成这样了。”小李惊叹不已。

“饭菜要凉了。”刘洱在一旁说道。

“我上去叫大人来一楼用饭。”王七口上说着,脚下也跟着动起来。

“别去。”一直不吭声的孙平突然叫住王七,“杜衡已给杜大人送了饭,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孙捕快,可这案子…”小李很是不解,还想问些什么。

“大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装聋作哑便可,不要节外生枝,给他添麻烦。”孙平放下碗筷,对所有人严肃道,“既然这桩案子非我等人所能插手,这几日就在客栈歇息,没有大人吩咐,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

“庄府那三个下人如何?”王七忍不住问道。

孙平望了一眼杜思紧闭的房门,摇头道。

“是生是死,全凭大人能耐了。”

这时,杜思正苦苦冥思这些证词,每人说法不一,几乎不在一个点上,令他十分头疼,现下唯一能确定的是,昨日庄慧表现有异,在任付之都未知秦氏真正的死亡时间之时,他却同另一人话语相同,两人似乎都知秦氏何时而死。

杜思取出沾血香烛,庄府那三位下人绝无可能杀害秦氏,素日与秦氏结怨的人又多如牛毛,单凭口角纠纷来判断嫌疑,寻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水底捞月。

桌边杜蘅送来的饭菜早就凉了,杜思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却嚼之无味。

用脑过度后皆是无尽的空虚,他昨日睡的极晚,今早因毛益又起的早,现在通体困乏,瞌睡如潮水般袭来,他忍不住伏在桌案上沉沉睡去,不去想这一切。

梦里,牢里的莺儿、力哥与郑秋走出官府,一同向他道谢,真正凶手被缉拿归案,郑秋的父母也在场,他还向杜思说,今后便回家陪着父母,不再想着挣大钱,平安,即是福。

梦,终归是梦,当杜思被翻动书页的声音惊醒时,却还沉浸在秦氏一案被破的喜悦里。

桌案前不知何时又坐了一人,正细细查阅杜思所写的案宗。

杜思揉揉眼睛,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几日不见的新晋捕快,井恒。

“你怎么在这儿?”杜思一伸懒腰,想起来倒水喝。

井恒却递过一杯茶,杜思一顿,随即接过小声道谢,而他却连眼都没有斜,一直盯着案宗上的内容。

“被押进牢的下人没有杀害秦氏的条件,他们是无辜的。”杜思望着案宗,突然说。

“为何?”井恒问道。

“致秦氏死亡的伤口在右颈,长约五寸,宽两寸,伤口上宽下窄,入体极深,由此判断,凶器应为一把斧头。”杜思喝口水,继续道,“那日于案发现场,我亲眼看见秦氏的尸体呈侧卧状,只有遭遇背后重击,身体才会前倾倒下,而秦氏经常在书房对账,能找到书房、又能使秦氏背对,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必定是她所熟识的,因此,这定为熟人作案。”

换而言之,嫌犯就藏匿在庄府,只是不能确定秦氏真正的死亡时间,那三位庄府下人便存有杀害秦氏的嫌疑。

杜思停下言语,突然想到一点,小四既然说寅时见到庄慧从后门奔走,庄慧当日也算在府内,他还未明确盘问出庄慧所隐瞒的事实。

有了目标后,杜思不禁松口气。

“你明日要做什么?”井恒望着杜思低垂的眼睫,轻轻问道。

“去庄府,重点盘问庄慧。”

“万事小心。”他嘱咐道。

杜思十分惊异,不禁抬眼看向井恒,仿佛见了什么难得一遇的稀世珍宝。

二人此时距离极近,杜思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那双素日冰冷的眼瞳被火光映照出一道光亮,明亮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