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刘鹏苦了脸,大热天的,自己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怕极了顾拓生气,努力把自己缩起来,减少存在感。只是块头那么大,缩也缩不住。
不料顾拓还没发难,坐他身边的方锦时越想越气,突然暴躁起来:“李晋那脑子是漏气了么,净做傻事!”
顾拓微愕,偏头看去,就见青年皱着眉头,神色间有几分躁郁。
他身体不好,本不该生气的。
顾拓有些担心他,想到他是为自己生气,又难免生出几分不成熟的高兴。
这个走向实在出乎刘鹏意料。在他看来,李晋再不着调,毕竟是他们顾总自家人。自家人的帐,一般都是关起门来算。
被顾总邀请来的这位客人,应该是想要讨好顾总,才做出这样义愤填膺的样子吧?可是这样议论顾总的外甥,真的不是僭越么?
别说,顾总还真没生气。
刘鹏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更看不懂了。
更让他看不懂的还在后面。
只见表情深沉,教人看不出喜怒的顾总,在他的客人发脾气以后,取过沙发上的靠枕,递了过去。
方锦时正生气呢,见旁边横插过来一只手,便有些不高兴。
一眼剜去,却见顾拓手里拿着一只又软又大的枕头,一本正经地往他怀里塞。
方锦时:?
方锦时有点懵。
顾拓目光包容,好像能够安抚人心:“不要生气,气大伤身。你要是心里有火,就丢这个抱枕。”
方锦时:……
原来他在顾先生的心里,这么幼稚?
方锦时腹诽一句,恍然想起他的欢迎宴上,被他啪一声摔在地上的西服外套,和那枚被顾先生送回来的胸针。
顾先生是记起了那时候的事情,决定纵容他生气时的幼稚?
方锦时眼眸一闪,只觉得那段并不美好的记忆,也因为顾先生的行为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想了想,自我开解道:“我不生气。犯不着为了他的不着调,气到自己。”
顾拓也是这个想法,他虽然管着这个外甥,但只是出于对姐姐的亲情和做舅舅的道义,他会想要培养李晋成才,但从不和李晋生气,因为没有必要他不需要为李晋的人生负责,未来的路,还要李晋自己去走。
只是最近李晋实在太不着调了。
先是找了那么个替身男朋友,出身倒是其次,只论性格行为,他也欣赏不来;然后是疯狂在前男友的面前刷存在感,平白恶心人;又大胆干涉他的交友情况,劝他和小时断绝来往;如今又出了这桩大事,可见他的脑子确实不清醒!
想到这里,顾拓的眉头又重新皱起。
这要是还不管教,只怕李晋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顾拓沉吟片刻,冲方锦时道:“小时,我们可能需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我现在叫李晋过来。”
方锦时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有些遗憾,又有些雀跃。
遗憾的是,这场浪漫的约会,最终落得虎头蛇尾;雀跃的是,他才刚刚升级成为李晋的舅舅,就要管教外甥了。
虽然李晋很烦人,但他就是个外甥!
方锦时这么一想,心里松快了许多。
顾拓给李晋打了一通电话,李晋接电话的时候,正在抄家规。
大好的周末,他已经抄了几个小时家规了。正抄得烦躁,就接到了顾拓的电话,顿时浑身躁意冷却,在电话里面态度端正地汇报说:“舅舅,家规我在抄了,快抄完一半了!”
顾拓已经不指望抄家规能让他长记性了,还得亲自动手,给他加深记忆:“李晋,你来一趟郊区马场。”
李晋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没等他应答,又听顾拓补充道:“带上林诺。”
什么状况?
李晋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有些不明所以。
林诺凑过来,轻揉着李晋酸痛的右臂,问:“老公,是谁的电话?”他隐隐听到了电话那头,提到了他的名字。
“舅舅的,”李晋答道。被林诺捏到酸麻处,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转念一想,这还是舅舅第一次提起林诺,还要主动见他,难道……他决定接受他们了?
李晋被这份惊喜冲昏了头脑,高兴道:“小诺,舅舅邀我们去马场玩,你收拾一下,换身衣服,我们马上出发。”
林诺将信将疑,还要追问,就被李晋拉去了衣帽间。
李晋换了一套马术服,一边扣着衣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今天去马场,记得不要露怯,让舅舅知道你不会骑马,更看不起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诺的眼神黯了黯,他其实不觉得不会骑马是件丢脸的事,他的原生家庭没有给他这样享乐的条件,但他一样努力活出了精彩,还争取到了一份令人艳羡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