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涟目视李仕明:“哦?那寡人这东陵皇宫,跟西陵皇宫比又如何?”
“在下初来乍到,未见皇宫全貌,还无法比较。”
苍涟微微一笑:“何必一定要看到全貌,只须打眼看,任谁都能看出东陵皇宫比西陵皇宫好出太多,你却为何执意不肯说实话?”
李仕明不动声色道:“东陵皇宫或许确实比西陵的好,但西陵是我的故土。在下在西陵虽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并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好汉,但亡国不足三月,实在没法舔着脸说出拜高踩低、自己打脸的话来。”
苍涟大笑道:“你心中已经承认东陵比西陵强大,却硬要死撑着不说,看似有情有义,实则不识时务。既然真好,说出来又何妨?”
李仕明心想:“我若上来就大夸特夸,把东陵赞得天花乱坠,只怕你又不是这种说法了。”他虽这样想,但面上依然平静无波,没有言语。
苍涟似并不在意李仕明的沉默,他又来回踱了几步,说道:“你和袁长志都犯迂腐的毛病,但你跟他又不同。你虽然顾虑颇多,但懂得变通,知道顺势而为。袁长志这点不如你,明知道是死路却偏要一路走到底。”
他转回身对李仕明又道:“但这不是大毛病,迂腐总比无能要强得多。你善于出谋划策,而袁长志善于领兵打仗,你俩若肯为我东陵所用,将来必能堪当大任,这才是寡人看重的。”
李仕明苦笑道:“陛下如此高看,在下不胜惶恐。可是人总要活着才能担当重任,即便在下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袁长志却已经不在了。”
苍涟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谁说他已经不在了?”
李仕明心中一震,猛地抬起头来:“陛下是说……”
苍涟的笑意深不可测:“寡人若叫他死,他便要死。但寡人若想让他活,他也可以活。”他对殿外的侍卫道:“叫卫寒林来,带他去看袁长志。”
李仕明疾步跟着卫寒林,这一路上他的心直跳个不停:长志还活着!不管他是如何活下来的,既然涟王如此笃定,他就决不会说谎。
李仕明的手心都开始发热,他高兴,简直是太高兴:这么多日以来,他心中始终乌云密布,如今终于得见了一丝天光。
他跟在卫寒林的身后,穿过长廊,走进内院,跨进一个偏殿的门厅,再往里的右侧卧房中,他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袁长志。
卫寒林向房内一伸手:“袁将军就在里面,李大人,请进。”
☆、第八十七章 物是人非
卫寒林带李仕明来到一个偏殿的卧房中,房中躺在床上的正是袁长志。
李仕明疾步奔到床榻边,看见袁长志紧闭双眼,似在沉睡,他低声唤了两声:“袁兄,……长志!”但袁长志毫无反应,李仕明又拍了拍他,袁长志依然一动不动。
李仕明一时不解,回头问卫寒林:“卫大人,他这是……”
卫寒林道:“袁将军是睡着的,只是一直没有醒来。”
“此话怎讲?”
“太医看过说他伤不在外,而在于心。”
李仕明听了这话似忽然明白了,问道:“自从他受伤以来,便从未醒过?”
“他受伤后,陛下立即叫人给他止血疗伤,并命我派人先行护送袁将军回皇城,我在军营中见到袁将军的时候,他当时是醒着的。他见到我只问了一句话,他问我 ‘小鱼呢’,我并不知道这小鱼是何人,答不上来,他看似悲痛欲绝,昏了过去。我留在西陵处理战后,听说袁将军被送回皇城后,由最好的太医医治,用的也是顶级的药,生命已无大碍,只是一直没有醒。”
说着卫寒林叹道:“那个叫小鱼的人,怕就是袁将军的心结所在,不知是他什么人?”
李仕明瞧着睡梦中的袁长志,黯然道:“那是他的结发妻子。东陵攻打西陵那天,正是他与妻子新婚之日。堂拜了一半,东陵大军攻到城下,袁将军只好留下堂上的妻子,率军迎战。”
卫寒林面容微动:“那……袁将军的夫人现在何处?”
“卫大人若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李仕明看似说得轻描淡写,但心中其实悲痛万分,但他还是强压下悲痛的心情,问道:“袁将军若就此长睡不醒,陛下可曾说过此事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