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掰开她的手,发现那是一块乌木腰牌,上面刻着腰牌主人的身份和军衔:此人是禁军的一名将士,这腰牌定是张巧云垂死挣扎时从他腰上扯下来的。
云小鱼攥着那块腰牌失声痛哭,她想不明白:巧云一家都是手无寸铁的良民,为什么官兵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就算是因为张员外替百姓抱不平,难道就要落得如此下场?
她想起自己临离开张员外家那日,张巧云叫人给她拿了两套新衣,她依依不舍地拉着她说:“小鱼,我爹说你们这次去找的那个陈天河是个奇人,他定能医好你的病。等你好了你再回来找我,好吗?”
张巧云依依惜别的话在她脑中盘旋不去,她哭得头脑发沉视线模糊,呼吸也困难起来,就在神志迷离之间,忽然眼前一条白影闪过,一个熟悉的声音急促唤道:“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云小鱼朦胧中看见眼前的白衣少年,轻声道:“是你……”
那少年急道:“这里浊气太重,我先带你出去。”拉起云小鱼就往密室外跑去。
出了地道口空气骤然变得清新,云小鱼连连深吸了几大口才不再头重脚轻,视线也清晰起来。
楚菁娥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见云小鱼出来,她抚着心口连连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在里面撞了鬼!”
云小鱼神色黯然:“我不是撞见了鬼,而是曾经救我性命这一家人他们全都不在了。”她眼中含泪,白衣少年也看见了密室中惨状,叹道:“可惜死伤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却还是输了。”
云小鱼哭了片刻,抹去泪水,才想起问他:“你是四海客栈里的小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衣少年道:“此事说来话长……”
他的话被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的两个更夫打断了,那两人看见那少年,慌忙上前扯住他,急问道:“少侠,你抓住那女鬼没有?”
白衣少年微笑道:“抓住了,喏。”说着冲云小鱼轻扬了下下巴,那两个更夫转头一看云小鱼,只见面前女子虽面带泪痕却生气盎然,分明是个姑娘,哪里像是鬼。他二人均都一怔,其中一个搔头道:”这……”
原来云小鱼进去地道没多久,张家祠堂就进来了两个巡更的。
这两人见张家宅门四敞大开觉得蹊跷,于是便走了进去想瞧瞧。谁知走到祠堂门口,看到昏黄的光影之下,楚菁娥面向后墙、背对灵牌站着。
这本来就已经够诡异的了,偏偏这时地道里忽然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连绵不绝,这下把两人吓得魂都飞了,扔了灯笼就往外跑。
楚菁娥本来自己一人就害怕,忽听背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没有人,吓得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两个更夫仓皇跑出张府,在路上撞上一人,见他一身白衫腰配长剑像是练武之人,上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少侠救命,前面闹鬼了!”
这少年就是当日在四海客栈,与沈瀚亭和于锦堂颇为熟稔的白衣少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落花有意
云小鱼发现张伟桥一家惨死在地道中,自己也险些被瘴气迷晕,所幸被当日四海客栈中的白衣少年救出。
白衣少年对云小鱼和楚菁娥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正是群真会朱雀堂堂主 — 丁渔。
丁渔问她俩为何会在青石村的张员外家中,云小鱼便将自己和楚菁娥的情况说了一番,丁渔听罢道:“既然遇上了,我就先送你们回宗家门。”
云小鱼和楚菁娥对视了一眼,云小鱼问道:“是否会耽误你的事情?”
丁渔笑道:“不耽误,这里离宗家门不远。况且现在兵荒马乱,你们俩独自行走太危险。”
二人听了心中甚是欢喜,便谢过丁渔,然后云小鱼给楚菁娥收拾了间卧房出来 — 正是自己在张员外家休养时住的那间,她自己住在了张巧云的房间里,而丁渔则随便找了间客房睡了。
云小鱼和楚菁娥这一晚睡得很踏实。
翌日清晨,三人便一起出发去往宗家门。有丁渔在,云小鱼踏实了许多,只是楚菁娥心中一直挂念着宗子孝的安危,而云小鱼自己也是心事重重,这一路上大部分时候两人都不大讲话。
六月底,三人就到了宗家门。但现在的宗家门已经面目全非,村落里房屋塌陷满是残垣断壁,浓烟滚滚之中,尸体被烧焦的气味犹在。